只想守护数百年大唐 三百七十二章

经此一闹，宴会气氛变得愈发诡异。

李治似乎也觉扫兴，不久便借口疲乏，起驾回帐。贺兰氏连忙搀扶着他，一同离去。

盛宴草草收场。

江逸风傩面之下，目光扫过突厥人退去的方向。

这老裴是弄了他们多少好处，才以至于此？突厥人的怨恨，只怕已积攒到了顶点。

接下来的十余日，封禅大队旌旗招展，迤逦东行。

虽沿途州县竭力迎奉，供给无缺，然长途跋涉之苦，终是刻在了每个人的脸上身上。

风尘仆仆，车马劳顿，即便是最精锐的禁军卫士，眉宇间也难掩倦色。

江逸风依旧每日于帝后之间传话，如同一个无声的枢纽，维系着这微妙而脆弱的平衡。

他冷眼旁观，突厥使团自汴州受挫后，似乎收敛了许多，阿史那啜等人虽眼神依旧桀骜，行事却谨慎了不少，一时难觅良机。

这日，大队人马终于抵达曹州地界。遥见雷泽县轮廓，武则天于凤辇中微微颔首，传令暂停行进。

她召来礼部尚书刘仁轨、中书令许敬宗及数位心腹重臣，声音清越却不容置疑：“雷泽乃古圣王舜帝渔耕启化、德被苍生之圣地。

今圣人封禅岱岳，告成功于昊天，途经圣迹，若过而不祭，岂非失敬于古圣，有亏于天德？当备三牲太牢，具五谷时鲜，以最高礼制，祭祀虞舜圣王，以彰陛下继往开来、德配天地之志，亦显我大唐追慕先贤、慎终追远之诚。”

此议堂堂正正，契合封禅主旨，随行百官闻之，无论内心作何想，口中皆称：“天后圣明，臣等附议。”

然而，明眼人皆能看出，武则天此举，深意存焉。舜帝乃儒家推崇之禅让圣王，其仁德孝悌、选贤任能、乃至其妻娥皇女英辅佐之功，皆可被她巧妙借喻，

用以彰显自身“二圣”临朝、辅佐夫君的合法性与正当性。

再者，山东乃崔、卢、李、郑等世家大族根基所在，这些高门素对女性涉政颇有微词，此番祭祀舜帝，正可向彼等示好，缓和其抵触情绪。

然而，名义上的最高主祭者皇帝李治，此刻却深陷于力不从心的窘境。

连日车马劳顿已耗其精神，更兼每夜私召魏国夫人贺兰氏，旦旦而伐，本就孱弱之躯更是油尽灯枯之象。

他面色苍白如纸，眼窝深陷，一对乌青浓重如墨，畏光惧声，萎靡不振。

闻听武后提议，他只觉又是一番繁琐礼仪，头痛欲裂，恨不能即刻躺下，遂斜倚在御辇软枕上，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朕……朕今日甚是倦乏，恐难支撑全礼。

一切……一切就依天后之意办理。祭祀之事，天后多费心操持，代朕主祭便是……” 竟是毫不犹豫地将这彰显君王德行的盛典主导权，拱手让出。

武则天闻言，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面上却瞬间堆满关切忧色，

柔声道：“圣人龙体要紧，万万不可强撑。

且安心静养，妾虽才疏德薄，亦必竭尽心力，代圣人将此祭礼办得隆重周全，不负圣望，亦不负古圣先贤之灵。” 言辞恳切，滴水不漏。然则一转身，那抹柔情便化为冰雪般的冷静与威严。

即刻传令各部，筹备祭祀，一道道指令清晰明确，雷泽县内外顿时如一架精密器械，高速运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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