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鼎记 第45章 倭刀暗藏与辽东风云

崇祯十二年的正月，北京城沉浸在一片来之不易的祥和气氛中。通州大捷与辽阳光复的喜讯，早已通过《皇明日报》传遍大街小巷，往日萦绕在帝国上空的阴霾似乎被这凛冽的寒风一扫而空。

皇城之内，乾清宫的地龙烧得正暖，驱散了窗外的寒意，然而大明皇帝朱由检的心头，却因一份从东瀛渡海而来的密报，蒙上了一层新的冰霜。

御案之上，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与立下赫赫战功的指挥佥事沈炼垂手肃立。朱由检的手指轻轻敲打着那份由倭国总务太监李有德遣人送来的情报，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金铁交鸣的冷意：“倭人……当真是不知死活。朕原想待辽东彻底平定，水师壮大后再行料理，他们倒先按捺不住了。”

李若琏躬身道：“陛下，李公公密报，德川幕府以我大明与建奴血战、国力受损为由，暗中集结萨摩、长州等强藩兵力，其水军战船频繁异动。其意图甚为险恶，一是妄图摧毁我在长崎等地的商站、基地，劫掠财货；二是想趁朝鲜内部动荡，水师孱弱之际，行‘假途灭虢’之计，突袭朝鲜，断我辽南臂助，甚至窥视我登莱、辽东。”

沈炼补充道：“影卫在辽东审讯俘获的建奴细作时，也零星得到些消息，朝鲜境内忠于建奴的残部与倭国浪人间似有接触。如今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朱由检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幅舆图前，目光如炬，先扫过辽东，继而落在朝鲜、日本那片岛屿上。“倭国，狼子野心，其心可诛！彼辈畏威而不怀德，见利而忘义。若让其得逞，朝鲜必遭涂炭，我辽南新复之地亦将面临海上威胁，更会助长国内某些宵小之辈的侥幸之心。”

他猛地转身，决断已下：“李若琏！”

“臣在！”

“加派得力人手，渗透倭国，严密监控其兵马粮草集结动向。命登莱、东江、浙江水师提高戒备，加固海防，巡查沿岸，遇有倭船窥伺，可先行击之！传旨给福建郑芝龙，着他整备水师，随时听候调遣。告诉他，海上剿倭，朕倚重他郑家之力，事成之后，朕不吝封侯之赏！”

“臣遵旨！”李若琏深知此事关乎海疆安宁，刻不容缓。

“沈炼！”

“臣在！”沈炼踏步上前，他麾下的影卫在辽东战场屡建奇功，如今更是将触角延伸至各方势力。

“你亲赴辽东，协助卢象升督师。首要之务，是配合京营，尽快拿下抚顺，彻底锁死沈阳！其次，朝鲜那边，国王虽已动摇，但其国内亲清势力盘根错节。派影卫精锐入朝，联络其国内心向大明的义士，煽动舆论，协助朝鲜王庭清剿盘踞在朝鲜境内的建奴残部，务必在倭人动手之前，让朝鲜彻底倒向我大明，成为屏障，而非漏洞！”

“臣，万死不辞！”沈炼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这是影卫在新战场的又一次亮剑。

安排完应对倭国的方略，朱由检的思绪回到了辽东主战场。此刻的辽东，虽大局已定，但最后的收官之战，仍容不得丝毫松懈。

辽东，沈阳城外，京营总督、平辽将军张之极的大帐。

帐外天寒地冻，白雪覆盖了原野，也覆盖了明军精心构筑的三道包围工事。最内层的壕沟加深了，栅栏上结满了冰凌，箭楼里的哨兵裹着厚厚的棉衣，警惕地注视着死寂的沈阳城。中层，一队队骑兵在雪原上巡逻，马蹄踏碎冰雪，发出沉闷的声响。得益于大明强大的后勤，尽管是寒冬腊月，前线将士不仅粮草充足，甚至在年节时还吃上了热腾腾的饺子，士气愈发高昂。

反观沈阳城内，则是另一番地狱景象。存粮一日少过一日，柴薪殆尽，冻饿而死的士兵和百姓每日都被悄悄抬出城外草草掩埋，或者说，只是丢弃在积雪中。济尔哈朗和多尔衮（伤势已愈）虽竭力弹压，但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汉军旗士卒人心浮动，每晚城外传来的乡音呼唤，像一把把钝刀切割着他们最后的忠诚。

“不能再等了！”张之极指着沙盘上沈阳东北方向的抚顺，“抚顺乃沈阳之咽喉，建奴最后的补给通道。此城不拔，沈阳难下。卢督师已在辽南肃清残敌，可命其分兵一支，北上助战。我军主力，开春雪化之后，即刻挥师东进，先克抚顺，断其指臂！”

战略已定，大明这台战争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卢象升接到旨意后，留下部分兵力镇守辽阳、经营辽南，亲自率领一支精锐，冒着风雪向抚顺方向运动，与张之极形成了东西夹击之势。

而在广袤的漠北草原，孙传庭的追剿也从未停止。皇太极在豪格接应下，虽暂时摆脱了明军的致命追击，但三万残兵败将颠沛流离于苦寒之地，缺衣少食，伤病交加，昔日纵横天下的八旗铁骑，如今惶惶如丧家之犬。皇太极本人自“断魂峪”吐血后，身体时好时坏，内心的挫败与身体的病痛双重折磨着这位曾经的雄主。他试图联络科尔沁等残存的蒙古盟友，但孙传庭的政治攻势卓有成效，喀喇沁、土默特等部相继归明，使得皇太极在漠南几乎无处立足，只能不断向北、再向北遁逃，踪迹渐渐消失在茫茫雪原与戈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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