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从洪武元年开始摆烂 第37章 文士来投与“后勤”的重要性

（起）

府衙大堂内，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混合着灰尘和一种久违的、属于权力的肃穆气息。朱元璋高坐于上，徐达、汤和等一众杀伐之气未褪的将领分列两侧，目光如同审视猎物般，齐刷刷地投向了堂下那位不速之客。

李善长。

这个名字对朱元璋来说有些陌生，但观其形貌，青衫虽旧却洁净，面容清癯却目光沉静，面对满堂悍将的逼视，依旧能保持从容不迫的气度，仅这份镇定，就绝非寻常腐儒可比。

更让朱元璋心中微动的是，站在他身旁的儿子朱标，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竟然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小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甚至还下意识地拽了拽他的衣角，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在说：“爹！这人厉害！快留下！”

这小子…难道又“梦到”什么了？朱元璋心中嘀咕，面上却不动声色，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主帅特有的威严和审视：“李先生？俺朱元璋是个粗人，不喜欢绕弯子。如今濠州初定，百废待兴，外面想杀俺的人能从濠州排到滁州。先生此时来投，所为何来？又何以教俺？”

这话问得直接，甚至有些无礼，既是试探，也是考验。

李善长并未因朱元璋的直白而惶恐，反而微微一笑，再次拱手，声音依旧平和：“朱公快人快语，善长钦佩。善长虽一介布衣，亦常闻朱公虽起于微末，然胸怀大志，知人善任，军纪严明，更兼爱民如子，此乃成大事者之象。如今群雄并起，元室倾颓，然能如朱公这般既有雷霆手段，又存悯农之心者，寥寥无几。”

他先是一顶高帽送上来，却又不显得过分谄媚，接着话锋一转：“善长不才，于经世济民、钱粮筹划、律法制度等琐碎之事，略有心得。见朱公新得濠州，虽可喜可贺，然城内粮秣几何？库银几许？伤亡抚恤需多少？城防修缮耗材几多？百姓安置如何着手？与周边势力是战是和，粮饷从何而来？这些千头万绪，皆需梳理。善长此来，别无他物，唯有一颗愿效微劳之心，或可助朱公理清这些‘俗务’，稳固根基，以待天时。”

这一番话，没有空谈韬略，没有吹嘘兵法，而是直指朱元璋此刻最头疼、也最容易被武将忽略的核心问题——后勤、内政、治理！

徐达、汤和等人听得面面相觑，他们打打杀杀在行，但提到这些钱粮账目、百姓安置，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不由得对眼前这个文士刮目相看。

朱元璋的眼睛却猛地亮了起来！如同久旱逢甘霖！

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他刚刚还在发愁，打下来濠州容易，但怎么把这摊子管好，怎么让老百姓安心，怎么让军队有持续的钱粮补给，这些琐碎却要命的事情，他手下这帮大老粗没一个能拎得清的！刘伯温或许有计，但更擅长战略大局，这种具体政务非其所长。

这个李善长，简直像是专门为他眼前的困境而来的！

（承）

朱元璋心中虽喜，但依旧保持警惕，没有立刻表态，反而抛出了一个具体难题：“先生所言，甚合俺意。正好，眼下就有一桩急事。我军伤亡颇重，抚恤发放、药材采购皆需银钱。然府库方才清点，存银不足千两，粮草亦仅够全军半月之用。先生既精于此道，可有良策解这燃眉之急？”

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考验，也是当前最棘手的问题。

李善长似乎早有准备，不慌不忙道：“朱公，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善长有三策，可供朱公参详。”

“其一，发行‘债券’。即以朱公信誉为凭，向城中富户、商户募集钱粮，言明日后加倍奉还，或可抵扣税赋。此举可快速筹集一笔应急之资。”

“其二，以工代赈。组织城中闲散青壮及部分降兵，参与城防修缮、清理废墟等劳作，按工发放口粮或少许工钱，既可恢复生产，稳定民心，又可增强城防，避免闲散生事。”

“其三，清算逆产。孙德崖、赵均用及其死党家资，皆为不义之财，应迅速抄没充公，部分用于犒赏将士、抚恤伤亡，部分入库以作公用。此乃天经地义，无人可指摘。”

三条策略，条理清晰，务实可行，既考虑了短期筹款，又兼顾了长期稳定，还指出了合法的资金来源（逆产）。

朱元璋听得频频点头，心中疑虑去了大半。此人对实务的理解，远非寻常夸夸其谈的书生可比！

“好！先生果然大才！”朱元璋抚掌称赞，终于露出了笑容，“既如此，便有劳先生暂领…总管府事一职，徐达、汤和，你们各部需钱粮物资，皆报于李先生统筹调配，不得有误！”

“是！大哥（主公）！”徐达汤和此刻也对李善长颇为服气，齐声应诺。

李善长躬身行礼：“善长必竭尽全力，不负朱公所托。”

站在一旁的朱标，看着眼前这一幕，小心脏激动得怦怦直跳。李善长啊！这可是未来的大明开国丞相！就这么被老爹收归麾下了？历史似乎真的因为他的到来，在加速或者说…微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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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长果然不负所望，一旦获得授权，立刻展现出惊人的效率和手腕。

他首先雷厉风行地查抄了孙、赵等人的家产，果然搜出大量金银粮帛，迅速缓解了财政危机。同时，他亲自起草安民告示，宣布减免部分赋税，组织“以工代赈”，很快稳定了城内秩序。

接着，他又开始着手整编军队，统计各部实际人数、装备情况，建立初步的军籍档案和后勤补给制度，虽然刚开始磕磕绊绊，却让朱元璋的部队开始有了那么一点“正规军”的雏形，而不是单纯的流寇武装。

府衙里，每天都能看到李善长忙碌的身影，抱着一堆账本文书，与各级军官、胥吏甚至乡老打交道，忙而不乱，井井有条。

朱元璋看着府库渐渐充实，城内秩序恢复，军队补给变得有序，心中大为畅快，对李善长愈发倚重，几乎言听计从。

徐达、汤和等将领一开始还觉得有个文官指手画脚有点别扭，但很快发现有了李善长统筹后勤，他们打仗安心多了，不用再为粮草军饷发愁，也对李善长尊敬起来。

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在这片繁忙和有序之中，却有一个人，似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那就是刘伯温。

自从李善长到来后，刘伯温似乎更加超然物外了。他依旧住在府衙安排的僻静院落里，读书下棋，观星望气，很少主动过问政务。即使朱元璋有时征求他的意见，他也多是含笑不语，或者只说些“李总管处置甚妥”、“朱公乾纲独断即可”之类的场面话。

这种反常的沉默，让朱元璋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知道刘伯温之才，绝不在李善长之下，甚至在某些方面更为深远。如此表现，是真心不愿理会俗务，还是…另有所想？

（合）

这一日，朱元璋处理完军务，信步来到刘伯温居住的小院。只见刘伯温正独自一人坐在石凳上，面前摆着一盘残局，手中捏着一枚棋子，目光却望着远处天空，似乎有些出神。

“先生好雅兴。”朱元璋笑着走过去。

刘伯温回过神来，连忙起身行礼：“朱公来了。”

朱元璋摆摆手，坐到他对面，看着棋盘，状似随意地问道：“先生觉得，李善长此人如何？”

刘伯温微微一笑，捋须道：“李公实干之才，世所罕见。有他打理庶务，朱公可省却无数烦忧，实乃一大幸事。”

这话听起来是夸奖，但朱元璋却听出了一丝别的味道。他追问道：“那先生以为，此人可全然信任否？”

刘伯温沉吟片刻，缓缓落下一子，道：“治世之能臣，如同骏马，可负千斤，然亦需好辔头驾驭，需明眼人时常看顾其蹄铁是否稳妥，方向是否偏斜。用之得当，可致千里；若有疏失，亦可能蹶蹶。”

这话说得颇为含蓄，但朱元璋听懂了。李善长是能干实事的人才，像一匹好马，能负重前行，但必须用好缰绳驾驭（制度约束），要有人经常检查（监督），用得好能成就大业，如果稍有疏忽，也可能出问题（权力过大或方向错误）。

这是在提醒他，既要重用，也要有所制约，保持清醒。

朱元璋心中凛然，点头道：“先生教诲的是。”

就在这时，李善长拿着一份文书匆匆找来：“主公，这是下一步城防加固和粮草储备的预算，请您过目…”

他看到刘伯温也在，微微一愣，随即含笑点头致意。

刘伯温也微笑着回礼，神色淡然。

朱元璋接过文书，看着眼前一位是精于谋略、洞察天机的世外高人，一位是善于理政、掌控细节的治世能臣，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这两人，如同他的左右手，缺一不可，但似乎…又隐隐存在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隔阂或气场不合？

朱元璋正要细看预算文书, 忽然一名亲兵神色紧张地快步进来, 看了一眼李善长和刘伯温, 欲言又止. 朱元璋皱眉:“何事? 但说无妨!” 亲兵这才低声道:“主公, 方才巡视城防的弟兄在西门附近, 抓到一个形迹可疑的游方郎中. 此人武功不弱, 伤了我们两个弟兄才被拿下. 在他身上…搜出了这个…” 亲兵递上一块木牌. 朱元璋接过一看, 瞳孔骤然收缩——那木牌的材质和上面刻画的诡异花纹, 竟与他之前见过的那块来自白莲教刺客的黑色木牌, 以及从假傅友德那里得来的金属圆盘上的纹路, 有几分相似之处! 又和那些妖人有关?! 他们竟然还敢潜回濠州?! 朱元璋猛地看向刘伯温和李善长. 刘伯温的目光也落在了那木牌上, 一直淡然的脸色微微沉凝了起来. 李善长则面露疑惑, 显然不明所以. 朱元璋心中警铃大作! 这些阴魂不散的家伙, 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郎中是冲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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