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梘禾回十愿轩后头疼,月桦见状,默默燃上安神香,程梘禾这才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她精神已好了许多。
春雨递上温好的手炉,又接过丫鬟手中的梳子,熟练地为她挽了个发髻。
“桑落求见母亲……”
门外传来嘶哑的呼唤,江桑落跪了两个时辰,身体已有些吃不消。
“她跪了多久?怎不早些叫醒我?”
程梘禾睡了一觉,看着精神好了许多。
“十愿轩上下,唯夫人安康为重,旁的都不重要。”
“让她进来吧。”
江桑落随月桦进了暖阁,阁内炭火正旺,驱散了裹着貂裘的僵硬身子。
“看茶。”
江桑落接过茶盏,一饮而尽,一股暖流滑入腹中,僵冷的四肢才觉一丝活气。
“桑落,”
程梘禾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与失望,“嫁入侍郎府,可曾得偿所愿?”
江桑落心中一紧,强颜欢笑:“大人待我很好。”
“我虽不曾生养过你和华儿,但也是看着你二人长大,谈不上亲厚,却也有情分在,当年你议亲,我知那户部侍郎府龙潭虎穴,不忍你深入穷巷,这才介绍了任家。”
江桑落抬头,眼中掠过一丝讥诮:“母亲若真为我着想,为何不亲上加亲介绍林家?”
程梘禾神色不变,语气却冷硬了几分:“三姨娘在闺阁中学的都是后宅算计,你父亲疼惜她,不忍你母女三人分离,你便自小养在姨娘膝下。
你从小聪敏,每日耳濡目染,我岂能让她们的孩子嫁入林家?桑落,这是我的底线,若非那婢女贪心不足,你的算计,险些毁了清樾一生清誉!”
“母亲!”
江桑落重重跪倒在地,膝行数步,“父亲厌恶江兰屿,他成不了大器,我不会输给您的任何一个儿女!
侍郎大人颇为疼爱,女儿虽已出阁,心仍向着娘家,女儿发誓,此生若无母亲允准,绝不主动踏入江府半步!
愿助母亲心想事成,助明儿登上江家家主之位!
也愿向清樾妹妹请罪,求她宽恕。”
她眼中泪光闪烁:“母亲曾以心相待,是女儿没有珍惜,如今后悔莫及!
华儿性格纯良,易受人挑唆,求母亲怜爱她!”
江桑落声音颤抖着,带着孤注一掷的祈求:“幼时,女儿常在十愿轩玩耍,可后来,姨娘怕我扰了母亲清净,便不许我再来。
我们都是您的孩子,您忍心看华儿步女儿后尘吗?”
程梘禾身子微微一颤,江桑落此番作为,确令她痛彻心扉,眼前这张泪眼婆娑的脸,恍惚间与记忆中那个活泼软糯的小女孩重叠。
岁月如刀,随着她和诸家姨娘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与江桑落和江桑华的来往便越来越少。
她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疲惫感再次涌来:“往后,你便不要再回江府了,此事,让我想想。”
“母亲!”
江桑落凄厉呼喊,歇斯底里向前扑去,“求您怜惜华儿!”
月桦上前,微微欠身,看似恭敬却不容抗拒地将她扶起:“二小姐,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