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北老石桥的拱圈裂着指宽的缝,青石板桥面坑洼不平,断裂的望柱歪在河水里。守桥的张爷爷用长杆探着墩底,杆尖带出的淤泥里混着碎砖:"秋雨冲垮了下游的护岸,桥墩被水流淘空了半尺,上个月过牛车时,拱圈'咔嗒'响了一声,现在河水过桥就打旋,连鱼都不肯从桥洞过。"他指着墩身的水痕,"老桥的'水脐'孔早被泥堵死,石缝里的青苔都发了黑,这河脉算是断了气喽。"桥侧的"镇水石"刻着水纹,一半浸在浑浊的河水里,字迹模糊不清。
苏晴把检测仪贴在桥心的"定心石"上,屏幕绿线拧成乱麻,卡在20%:"河脉全淤在墩心水脐里了。你看这拱圈的弧度,歪得像被踩扁的弓——主拱偏了三寸,副拱卡着碎石,水流走得七扭八歪;四个桥墩有三个底基空了,就像人没了根基;最要命是'镇水石'偏离了河道中线,把河脉的'引水槽'压死了。"她舀起半勺河水,沉淀后水底积着细沙:"老石桥讲究'三顺:拱顺流、墩顺基、石顺脉',现在三样全乱了套。"
阿铠扛着工具箱和青石条过来,筐里装着糯米灰浆和铁箍:"张爷爷说修桥得'三砌三灌'。"他先凿去拱圈松动的旧石,石缝里渗着河水,"得用后山的青条石,浸过桐油才耐泡。"张爷爷端来个陶瓮,里面是熬好的桐油糯米灰浆:"按老法子加铁砂,灰浆干了比石头还硬,我爹当年补桥拱就靠这方子。"阿铠按"错缝砌筑法"垒新石,每道缝都灌满灰浆,再用铁箍箍紧:"这样拱圈才能受力匀,不塌缝。"
炎泽站在桥墩旁,指尖橙光顺着石缝往下钻,像条暖光带:"墩心得暖到15度,淤泥才好冲开。"橙光流过的地方,石缝里的青苔渐渐变干,苏晴的检测仪指针颤了颤,到35%时,张爷爷突然指着桥洞喊:"水流顺了!"众人望去,原本打旋的河水开始沿拱圈弧度流动,碎渣顺着水流漂向下游,桥洞下泛起细碎的浪花。
林砚踩着竹梯探向墩心,星晶钥的白光钻进水脐孔:"水脐偏了三寸,引不出脉水。"白光划过的瞬间,墩底传来"汩汩"的轻响,堵在水脐里的淤泥顺着水流涌出,像解开了打结的绳。"是水脐在'认流'!"张爷爷又惊又喜,"这桥光绪年建的,墩心里藏着'七星水脐',对应河道的七道弯。"林砚俯身清理水脐孔,竟摸出块刻着水纹的青石板,纹路里还沾着未干的河泥。
中途,张爷爷的孙子小桥挎着竹篮跑过来,篮子里装着块祖传的铁桥钉:"爷爷说这是'河脉钉',钉在墩上能聚气。"他蹲在桥面边,用宣纸拓下"镇水石"的水纹图案:"老师说这纹路能让水流绕着桥走。"阿铠正在给新砌的拱圈涂灰浆,灰浆抹过石缝时竟泛起淡白的光。小桥突然把铁桥钉按在墩心,"叮"的一声轻响,桥身微微震颤,河水里的细沙顿时沉得快了些。
等拱圈补完,阿铠用糯米灰浆灌墩心空穴,连灌三遍,河水都渗不进墩里。林砚调整"镇水石"位置,张爷爷指挥着村民搬来沙袋加固护岸,河水顺着新修的引水槽流过桥洞,再也不打旋。苏晴的检测仪稳稳停在66%,桥面踩上去不再咯吱响,桥洞下的水流"哗哗"作响,混着石子碰撞的轻响。"成了!"张爷爷让小桥牵着头牛过桥,桥面稳得没晃一下,牛蹄踏在青石板上,声音清亮得能传过河岸。
村民们闻讯赶来,有扛着锄头来修护岸的,有拿来抹布擦桥面的。李大叔摸着发烫的桥墩笑:"明年春耕的牛车不用绕路了!"张爷爷却取下墩心的青石板,用红绳系好递给林砚:"这是'桥魂石',藏了百年河脉气。"
苏晴掏出纪念册,把小桥拓的水纹和铁桥钉碎片夹进去,旁边压着撮河泥,和之前的五音纹、火龙纹排在一起,纪念册里顿时飘着淡淡的河水腥香。阿铠则收了块补拱的青石片,用纸包好放进盾夹层,和糯米灰浆块、刚玉砖屑摆成一排:"这石片能测水流,下次修老桥用得上。"
夕阳把石桥的影子铺在河面上,新补的拱圈在暮色里泛着光,河水映着晚霞,清得能看见桥墩的"七星水脐"。张爷爷煮的河水泡茶放在桥面,茶香混着泥土味飘向村东。苏晴的检测仪突然闪起朱红提示,屏幕映出座老祠堂的轮廓:"村东老祠堂的梁歪了半寸,香火味散得快,怕是地脉没通到神龛下的'脉槽'。"
林砚站起身,指尖还沾着河泥,星晶钥的白光里飘着细小的水珠:"也好,去看看老祠堂怎么'续香火脉'。"
离开石桥时,张爷爷塞给他们每人一小袋河底的细沙:"这沙吸足了河脉气,种花草能活三季。"小桥追在后面,举着水纹拓片喊:"明天来钓鱼!我教你们看水流辨鱼窝!"
石桥的影子卧在河面上,水流的哗哗声混着风声飘向田野,把干裂的河岸润出深色的痕迹。清透的河脉气飘向村东,那里的老祠堂正披着暮色,神龛上的香炉积着厚灰,等着他们来续上神龛下的香火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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