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九江书吏的“假账神功”
建安三年(198年),九江郡治阴陵县的官仓前正上演着滑稽一幕。十九岁的上计吏蒋济蒋子通,正用算盘珠子给郡守演示“如何让亏损变盈余”——不是做假账,是玩起了“时间魔法”。“大人请看,”他手指翻飞间,竹简上的数字如活鱼般跳跃,“去年遭蝗灾的五个乡,今年赋税可缓征;但前年丰收的三乡,当时少报了产量——两相抵扣,账上还能多出三百斛。”
郡守看得眼花缭乱:“这...这不合规制吧?”蒋济又从袖中掏出卷《九章算术》,翻到“均输”篇:“《周礼》有‘荒政十二’,汉律有‘灾年调赋’——下官不过把条文活用罢了。”结果那年九江郡竟是淮南唯一完成朝廷征粮任务的,曹操在许都看到计簿,用朱笔批了四个字:“此吏通变。”
但这个“通变”的书吏很快捅了娄子。建安五年(200年),袁术旧部陈兰在灊山叛乱,郡兵出征需要粮饷。蒋济奉命筹粮,他竟把官仓的陈年霉米掺上新沙,做成“战备压缩饼”。运粮官打开麻袋时傻了眼:“蒋书吏...这米里怎么有石子?”蒋济面不改色:“此乃‘防潮石’,按《汜胜之书》所载,沙石可吸湿——将士们煮饭前筛一筛便是。”后来真有人筛出半碗沙,告到郡府,蒋济当场演示:把沙米混合物倒进水里,沙沉米浮,他捞起米粒说:“看,沙子是沙子,米是米——分明是运粮路上混入的。”倒打一耙的本事初露锋芒。
曹操征淮南时听闻此事,特意召见这个“会玩数字戏法”的年轻人。面试那日,蒋济扛着个特制大算盘入帐,算盘梁上刻着《孙子兵法》“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曹操好奇:“卿这是算盘还是兵器?”他答:“在善用者手中,算盘就是最利的兵器——下官能算出袁术旧部藏粮之处。”三日后他真带路找到七个秘密粮窖,曹操抚掌大笑:“得子通,如得十个运粮队!”
2、合肥城头的“竹简弹幕”
建安十三年(208年),赤壁的烽烟还未散尽,孙权大军已压向合肥。此时任扬州别驾的蒋济,迎来了职业生涯第一次高光表演。守将张辽只有七千兵马,面对十万吴军,满城文武面如土色。蒋济却搬来十几箱空白竹简,在城楼上摆开阵势。
“子通这是要写遗书?”张辽苦笑。蒋济摇头:“非也,是给孙权写信——写很多很多信。”他动员全城书生,一夜之间炮制出四千封“密信”,内容全是“援军将至,某部已到某处”。次日黎明,吴军巡逻队在城外捡到十几封“不慎飘落”的信件。中午,蒋济又故意让两个“细作”突围被俘,怀里搜出更多“密信”。
孙权看着堆积如山的竹简,眉头紧锁。周泰粗声道:“主公,这定是疑兵之计!”蒋济要的就是这句话——他早算准吴军会逆向思维,于是第三日玩得更绝:让士兵用箭射出去三百个蜡丸,每个蜡丸里都藏着“今夜子时举火为号”的相同指令。吴军截获后,吕蒙断定:“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我看援军怕是真的!”
最精彩的是第四日。蒋济在城头竖起七面大旗,上书“张、李、乐、徐、于、朱、许”——曹营七大将领的姓氏。又让瘦弱士兵穿上特大号铠甲,在城头来回走动。孙权用千里镜观察,只见“张”字旗下站着个九尺巨汉(其实是踩高跷),转头对鲁肃叹道:“曹操这是把家底都搬来了?”当夜吴军悄然退兵三十里。后来张辽清点战果,发现唯一的损失是:“蒋别驾用光了全城竹简,修史的老夫子正在哭庙。”
3、曹营的“精神算盘”
蒋济在曹魏集团的角色很特殊——他不是冲锋陷阵的猛将,也不是运筹帷幄的谋主,而是个“人形计算器”。建安二十年(215年)征张鲁,大军困在阳平关。曹操问计,荀攸说强攻,刘晔说智取,蒋济蹲在地上用树枝算了半天,抬头说:“明公,咱们带的粮够吃三十七天,从今天起每天该减两成口粮——这样能撑到四十六天,张鲁的存粮估计只能撑四十天。”曹操愕然:“卿怎知张鲁存粮?”他指指山上隐约的粮仓轮廓:“看那仓顶飞鸟盘旋的密度,每刻钟二十三只,按《田家占候》推算是储粮八千斛左右...”
更绝的是他的“心理算盘”。建安二十四年(219年)关羽围襄樊,于禁全军覆没。满朝恐慌时,蒋济在朝堂上掏出个古怪的木质圆盘,上面刻满同心圆。“诸公请看,”他转动圆盘,“关羽兵力如这外圈,看着大但分布散;徐晃将军援军如内圈,虽小但集中——只要找准这个‘破气点’...”他在圆盘某处轻轻一敲,整个模型应声裂成两半。后来徐晃果然击退关羽,曹丕登基后还特意让工匠仿制了那个“破气盘”,称“蒋子通的精神算盘”。
但他最擅长的还是“经济战”。黄初三年(222年),曹丕三路伐吴。蒋济负责中路粮草,他发明了“分段接力运输法”:把粮道分成十段,每段由不同民夫负责,交接时用特制木契核对。结果运粮效率提升三成,损耗降了一半。更损的是,他故意让吴军劫走几车“特制粮”——里面掺了大量巴豆粉。吴军食用后上吐下泻,谣言传是“魏人下毒”,孙权气得砍了两个运粮官。司马懿听说后调侃:“子通这招,该叫‘粮草攻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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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三国人物赏析请大家收藏:()三国人物赏析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4、四朝元老的“避险算法”
蒋济的政治寿命长得惊人——历仕曹操、曹丕、曹叡、曹芳四朝,始终稳坐中枢。秘诀在于他自创的“官场风险计算公式”。每次朝堂风波,他就像个老会计般拨弄心中算盘:风险权重占几成,收益概率有几许,止损点设在何处。
建安二十五年(220年)曹丕代汉,满朝劝进表如雪片。蒋济拖到最后一日才递上奏章,内容不是歌功颂德,是篇《赋税改制疏》——把篡位大事包装成经济议题。曹丕登基后论功行赏,看到他的奏章笑了:“蒋子通这是把劝进做成了账本。”结果赏赐比别人厚三成,因为“务实”。
最能体现他“避险艺术”的,是太和二年(228年)的“石亭之战”。大司马曹休执意伐吴,满朝无人敢劝。蒋济的做法是:先上疏支持,但附了份长达三十页的《江淮雨季水文分析》;又私下对曹叡说“此战五五之数”——不说胜也不说败。等曹休大败而归,他第一时间上表请罚自己“辅佐不力”。曹休在病榻上听说,哭着对曹叡说:“满朝只有子通为臣留了颜面...”其实蒋济心里算得清楚:赢了可分功,输了早有铺垫,怎么都不亏。
他对付政敌更是“数字化操作”。正始年间,曹爽专权,要改革选官制度。蒋济不公开反对,而是拿出四十年前的账本:“明公请看,延康元年察举费用是三千金,太和六年涨到八千金——新法若行,恐怕要破万金。”把政治斗争转化成财政问题,噎得曹爽哑口无言。后来高平陵之变,司马懿要他联名劝曹爽投降,他提笔前特意问:“太傅,事后分账...是按签名顺序还是按出力大小?”把司马懿都逗乐了:“子通啊子通,你这算盘打到阴曹地府去了。”
5、“吝啬鬼”的温情经济学
蒋济的吝啬在曹魏是出了名的。太和四年(230年)他官至护军将军,府上待客的茶水都要按杯计量。有次钟繇来访,他让仆人端上三杯茶后突然喊停:“元常兄年高,多饮恐起夜——第三杯免了吧。”其实是他算过,钟繇每来一次平均喝2.7杯,四舍五入该省一杯。
但他的吝啬透着古怪的公平。任领军将军时改革军营伙食,不是克扣,是搞“按劳配餐”:巡逻兵加肉,文书兵减油,伤兵特供药膳。有次曹叡巡视,看见伤兵碗里有参须,奇怪问:“军中何时这般阔绰?”蒋济捧出账本:“陛下,这是省了十六个冗余岗哨的饷银换的——岗哨多未必有用,伤兵好得快却能再战。”把吝啬说成了管理学。
最感人的是他对老兵的“精准抠门”。洛阳老兵刘五无子,想预支抚恤金娶妾。蒋济批了条子,但附加条款:“若三年内无子,钱需退还八成。”刘五骂他刻薄,结果真生了儿子,抱到蒋府道谢时,他又算了笔账:“这三年利钱该是...算了,就当给孩子的见面礼。”其实那笔钱他早就用自己的俸禄垫上了,只是非要装出斤斤计较的样子。
他对家人更是个矛盾体。夫人崔氏想买匹蜀锦,他带她去市场转了三天,最后买了匹麻布:“蜀锦一匹值三石粮,麻布只值三斗——而且你看,这纹理多有野趣。”但次年崔氏生日,他突然搬出个首饰盒,里面装着二十年来每次“节省”下来的零钱铸成的金簪。簪子刻着行小字:“日省一钱,十年一簪。夫人持家之功,当饰此冠。”把抠门活成了行为艺术。
6、高平陵的“算盘失算”
正始十年(249年)正月,七十八岁的蒋济迎来了人生最大的一场算计。当司马懿深夜叩门请他共谋大事时,这个老谋士罕见地没有打算盘,只问了句:“太傅有几成把握?”司马懿伸出八根手指。蒋济闭眼心算片刻,提笔在盟书上签了名——他算的是:曹爽庸碌,司马氏势大,这场政变成功率确实超过八成。
但他漏算了一样:人性。
劝降曹爽时,蒋济亲自到洛水边喊话。他指着自己的官帽对曹爽说:“老夫以项上人头担保,太傅只要兵权,不伤性命。”这话是他精心算计过的:曹爽贪生,必降;司马懿初掌权,需要他这样的老臣背书——双赢。曹爽果然扔剑投降时,蒋济在心中拨响了最后一颗算珠:成了,该找司马懿讨个太尉之职养老了。
然而算珠崩裂的声音很快传来。司马懿诛曹爽三族,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放过。蒋济冲进太傅府时,这个一辈子从容的老臣第一次失态:“仲达!洛水之誓犹在耳!”司马懿正在擦拭宝剑,头也不抬:“子通,你说的是‘不伤性命’——但谋逆罪当诛族,这是律法。”把文字游戏玩得比算盘还冷。
更残酷的还在后头。封赏时司马懿给他加了邑三百户,蒋济上表固辞。诏书回复得更绝:“卿谏阻伐吴有功,此赏当受。”——把他当年劝阻曹休伐吴的旧账翻出来,硬是把封赏说成“补发工资”。蒋济捧着诏书枯坐一夜,第二天把新增的食邑全部分给阵亡将士家属,自己留了句话:“这些血账...老夫不配算进俸禄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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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三国人物赏析请大家收藏:()三国人物赏析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7、算尽天机的孤独账簿
嘉平元年(249年)三月,蒋济在病榻上做了最后一场计算。他让儿子蒋秀搬来几十年积攒的账本,堆满了整间卧房。其中一本边角磨损的《军粮调度录》,记录着建安十三年的合肥之战——那场他靠竹简打赢的战争。老人颤抖着翻到某页,指着一行小字对儿子说:“你看...这里少算了一车箭,后来是张辽自己垫的钱...为父欠他四十年了...”
这个发现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精算一生的大脑。他开始出现幻觉,总看见算盘珠子在眼前乱飞。有次抓住医官的手问:“老夫心率八十,呼吸十八,体温三十七度二——按《伤寒论》该开什么方子?剂量要精确到分。”医官吓得落荒而逃。
临终前夜他突然清醒,做了三件事:先把所有账本烧了,火光中喃喃“数目都有错,留之何益”;然后给司马懿写了封八十字的短信,核心是“国库空虚,当省葬仪”;最后把那个特制大算盘拆了,珠子分给孙辈当弹珠玩。长孙哭着说:“祖父,这是您最爱的...”他虚弱地笑笑:“正因喜爱...才不能让它变成...另一本账。”
他的葬礼果然极简。按遗嘱薄葬,但陪葬品里有件古怪的东西:一杆缺了珠子的算盘梁,上面刻着年轻时写的《为吏箴》:“数有尽而道无穷,术可算而心难量。”司马懿亲自送葬,在墓前站了良久,突然对司马师说:“记住蒋子通——他能算清天下粮草,却算不清一句承诺的重量。”
后世对蒋济的评价两极分化。《魏书》夸他“精达事理,历仕四朝”,《汉晋春秋》骂他“首鼠两端,晚节不保”。但真正读懂他的可能是唐代杜佑,在《通典·食货典》序言里写了段意味深长的话:“昔蒋济治财,每于毫厘间见大势。然财可厘清,势难厘定——此理财者千古之困也。”把这个算计一生的老臣,升格成了所有经济官僚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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