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体之脑域侵蚀 第132章 丧尸围城（7）

当第五基地的军民在“万磁王”王闯的带领下，浴血奋战，奇迹般地夺回残破的城墙时，在远离城墙的两公里外，那片被新人类大军层层拱卫的丘陵之下，另一场无声却更加凶险的战斗，正进入白热化。

李四特死死地抱着怀中的“王”，双臂如同最坚固的合金锁扣，用尽了身体里每一分力量，甚至忽略了骨骼因为对方本能挣扎而传来的呻吟声。

冰冷，极度的冰冷。

让李四特浑身僵硬，却还是咬紧牙关，双手死死紧箍她的背，双腿死死扣住她的臀，就这样死死的搂抱着她。

这是一个极其亵渎，极其危险的姿势。

王，新人类的女王，冰冷与死亡的化身，高高在上令人无法直视的存在，此刻却被一个人类男子以如此紧密的姿态拥抱着。

她周身那浩瀚如海冰冷如渊的精神力场，因为这种前所未有的接触和李四特强行灌输的记忆洪流，而陷入剧烈的混乱与停滞。

她那双向来古井无波映照着众生消亡的冰蓝色眼眸，此刻瞳孔剧烈地收缩、扩散，仿佛有两股截然不同的意志在其中疯狂撕扯、碰撞。

时而冰冷刺骨，杀意凛然；时而又会因为脑海中突兀闪过的某个记忆片段——或许是实验室里并肩调试仪器的专注，或许是月光下初次牵手时指尖传来的微颤，或许是克隆体扑向树叶时那决绝而悲伤的眼神——而泛起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与……痛苦？

李四特精心挑选和压缩的记忆碎片，如同最恶毒也最深情的病毒，不顾一切地冲击着她那看似坚固无比的精神壁垒。

他不仅要她痛，要她乱，更要让她记起！记起她曾经是谁，记起她曾经亲手摧毁了什么！

然而，王的停滞是短暂的。

她的身份，她的力量，她的骄傲，都不允许自己被一个“旧人类”如此压制和“污染”！

“吼——！”

不等王亲自挣脱，护卫在她周围那些形态各异，但无一不散发着强大气息的“基石级”乃至“统御级”的近卫们，发出了混合着愤怒与惊惶的嘶吼！

主人受辱，是它们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数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不同方向扑向李四特！

利爪闪烁着寒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取他的头颅、脖颈、后心等要害！更有无形的精神刺如同毒针般扎向他的意识海！

“嗡——！”

【气态金属盾】被动激发到了极致！暗灰色的光芒在李四特体表疯狂闪烁，形成一层坚韧的能量护甲。

“铛！铛！嗤——！”

利爪与能量护甲碰撞，能量逸散爆发出刺眼的火星和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精神刺撞入意识海，却被李四特同样坚韧的仇恨意志，和部分记忆洪流带来的混乱屏障所阻挡、消弭。

但攻击太密集，太猛烈了！

这些王的近卫，任何一个单独拎出来，都拥有不亚于之前攻城战中统御级指挥官的实力！此刻含怒联手围攻，威力何等恐怖？

李四特能清晰地“听”到体内能量疯狂倾泻的“声音”！

刚刚因为基地内部恐慌而补充到100％的能量储备，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飞速消融！

80％……50％……30％……！

护盾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稀薄！剧烈的震荡透过护盾传递到他体内，震得他气血翻腾，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抱住王的手臂也开始发麻，几乎要失去知觉。

死亡，近在咫尺！

他或许能在记忆灌输完成前勉强支撑，但绝对无法在接下来更多更狂暴的攻击中存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主人！撑住！”

三道狼狈不堪却带着决死意志的身影，如同三颗疯狂的陨石，硬生生从密集的新人类军阵外围撕开一条血路，冲到丘陵之下！

是巴尔克！是张大帅！是张天豪！

在奴隶契约的绝对约束下，在李四特生命受到致命威胁的瞬间，这三个分别代表着泰坦混血、丧尸操控者、纨绔改造体的奴隶，爆发出了超越自身极限的力量和……忠诚。

他们不顾自身伤势，悍不畏死地组成一个简陋的三角防御阵型，将紧紧抱在一起的李四特和王护在中心！

“滚开！杂碎！”

巴尔克咆哮着，拳头裹挟着恐怖的力量，一拳将一名冲上来的近卫轰飞出去十几米远！

张大帅双目赤红，强大的脑波不再试图控制，而是化作纯粹的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向另一个试图从侧面偷袭的近卫，让其动作猛地一僵。

张天豪则如同疯狗，挥舞着明晃晃的厚背重刀，用最野蛮最不要命的打法，死死缠住第三名近卫！

他们的到来，为李四特争取到宝贵的缓冲时间！

而就在这短暂的瞬间，基地内部，因为王闯的金属风暴和人类夺回城墙的短暂胜利，所产生的希望、激动、以及依旧残存的恐惧与悲伤……种种剧烈波动的情绪，再次跨越空间，化作巨量的能量，补充进李四特近乎枯竭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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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够了！

李四特眼中血光更盛，不管不顾地将这新生的能量，再次投入到维持护盾和……加速记忆传输之中！

他紧紧抱着怀中那具冰冷而颤抖的躯体，无视周围震耳欲聋的厮杀和护卫们疯狂的攻击，将所有的意念，所有的精神，都聚焦于一点——将那记忆的洪流，更汹涌地灌入她的灵魂深处！

他让她“看”到黑龙寨土地庙里，武力老师点燃的烟头在黑暗中明灭；让她“听”到母亲临终前断断续续的遗言；让她“感受”到克隆体扑向他时，那份毫不犹豫的炽热牺牲……

痛苦吗？混乱吗？这就对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就在李四特的能量再次即将耗尽，巴尔克三人也浑身浴血、摇摇欲坠，即将被王的近卫们彻底淹没的那一刻——

一直被李四特紧紧抱住承受着记忆风暴冲击的“王”，身体那剧烈的颤抖，突然停止了。

她眼中那疯狂碰撞的冰蓝与混乱，缓缓沉淀下去，恢复了一种……更加复杂，更加深邃，却不再是纯粹杀意的冰冷。

她抬起眼帘，目光似乎穿透了李四特的肩膀，落在了远方那面依旧在第五基地城头上飘扬的残破旗帜上，又仿佛是在凝视着，自己脑海中那片被强行塞入属于“过去”的狼藉。

她静静地，没有任何动作，任由李四特抱着，任由那记忆的片段依旧如溪流般缓缓注入。

然后，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声很轻，却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瞬间压过战场上所有的厮杀与喧嚣，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存在的脑海中。

“看来……”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其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或者说，是某种认知被打破后的审慎？

“……人类，也并非一无是处。”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无可抗拒的精神意志，以她为中心，如同水波般柔和却坚定地扩散开来，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覆盖了所有的新人类单位！

没有激烈的精神冲击，没有愤怒的咆哮，只有一道清晰无比却不容置疑的最高指令，如同律法般刻入每一个新人类的意识核心——

“退兵。”

刹那间，风云变色！

所有正在疯狂进攻第五基地城墙的新人类，所有正在与人类守军厮杀的侵入者，所有正在围攻李四特和三名奴隶的王之近卫……它们的动作，齐齐停滞！

然后，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留恋，如同潮水遇到无形的堤坝，它们沉默地迅速转身，后撤。

攻城器械被丢弃，云梯被推倒，肉球缓缓散开……数百万新人类大军，如同退潮般，井然有序地沉默着，向着远离第五基地的方向，缓缓退去。

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只剩下满地狼藉的尸体，燃烧的废墟，以及城墙上、废墟间，所有劫后余生目瞪口呆的人类幸存者。

丘陵下，压力骤消。

巴尔克三人脱力般瘫倒在地，大口喘息，身上伤口汩汩流血。

李四特依旧紧紧抱着王，但他能感觉到，怀中这具身体不再僵硬，也不再挣扎，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塑。

他一点点地，缓缓松开几乎失去知觉的手臂，踉跄着后退半步，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声都带着血沫。

他抬起头，看向近在咫尺的“王”。

她也正看着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不再有之前的滔天杀意，也没有记忆复苏的激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复杂与漠然。

退兵，不代表和解，更不代表原谅。

这仅仅是她基于新的“评估”，所做的一次战略调整。

而他们之间，那笔以生命和记忆写下的血债，还远未到清算的时候。

李四特看着她，染血的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冰冷而疲惫的弧度。

他们的战争，远未结束。

这，只是下一个更残酷回合的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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