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体之脑域侵蚀 第99章 救赎之路（7）

持续的近乎奢侈的能量供给，如同给干涸的河床注入了澎湃的活水。

张大帅父子身上发生的变化，开始超越李四特最乐观的预期。

张大帅和张天豪的外貌，已经基本恢复了他们生前的轮廓。

张大帅那彪悍的强壮体魄，张天豪那略显阴柔的纨绔相，都清晰地呈现出来。

若非那依旧呈现青灰色缺乏生人光泽的皮肤，以及偶尔肢体转动时残留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他们看上去几乎与活人无异。

然而，这具趋近“完整”的皮囊之下，依旧是亡者的内核。

最大的突破，在于“交流”。

随着能量补充和日复一日的“刺激”，那种奇特的脑波反馈变得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清晰。

不再仅仅是“饥饿”、“满足”这类原始本能，开始夹杂着一些更复杂的内容。

李四特像是一个耐心的考古学家，小心翼翼地梳理和解读着这些混乱的精神碎片。

他逐渐能够分辨出哪些波动来自张大帅，哪些来自张天豪。

他甚至能隐约感受到他们之间也存在某种极其微弱，类似于“低语”的脑波交换，只是他无法破译。

学习的效率因此大大提升。

李四特不再需要反复用语言和动作示范，有时仅仅是通过脑波传递一个模糊的意念或图像，张大帅父子就能更准确地理解并执行更复杂的指令，比如分类物品、进行简单的陷阱布置。

他们就像两块贪婪的海绵，而李四特提供的能量和脑波指令，就是让它们快速吸水的条件。

但在这看似顺利的进展中，李四特心头却蒙上了一层越来越重的阴影。

这阴影，源于一次偶然的“观察”。

那天，李四特通过张大帅的“感官”，尝试感知外界的情况。

他“看”到的世界是灰暗扭曲的，充满浓郁的血腥气味标记。

而就在这混乱的感知中，他捕捉到一幅清晰的“画面”：

几只普通丧尸正在围攻一只变异野狗。它们不再是各自为战，而是隐隐形成配合——一只正面吸引注意，另外两只从侧翼包抄，甚至有一只试图去咬野狗的后腿关节！

这种简单的战术配合，绝非混沌本能所能解释！

李四特心中一震，立刻通过契约向张大帅发出强烈的询问意念：

“它们…在合作？”

张大帅反馈回来的脑波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情绪”：

“弱…听令…强…捕猎。”

紧接着，更多碎片化的信息涌来，经过李四特的拼凑和理解，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事实浮出水面：

丧尸群体中，存在着基于精神力量的严格等级秩序！

更强大更“完整”的丧尸（或许就像现在的张大帅父子），可以通过一种覆盖范围极广的特殊脑波，向那些低级、混沌的丧尸下达简单的指令——聚集、分散、围攻、转移！

低级丧尸会对这种指令表现出绝对的服从。这种服从，甚至超越了它们对血肉的本能渴望！

这意味着，丧尸并非完全无序的灾难，它们正在形成一种极其原始残酷，但异常高效的社会性结构！它们拥有着属于亡者的“军队”和“指挥官”！

这个发现，让李四特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人类依靠科技、组织和情感维系文明，而丧尸，则依靠最纯粹的力量层级和精神控制，形成了另一种形态的“集体”。

如果任由这种结构发展完善，诞生出真正拥有智慧的高级尸王……人类的未来，将更加黯淡。

他的救赎，不仅仅是要恢复个体的神智，可能还要面对一个正在崛起的可怕的亡者国度。

就在李四特沉浸在这个可怕推演中时，突如其来的剧变，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这天清晨，李四特如同往常一样，准备通过脑波连接，向张大帅下达新的观察指令。

然而，意念刚刚发出，反馈回来的却不是往日的平静或等待，而是一股强烈统一且不容置疑的“驱动力”！

不仅仅是张大帅父子，李四特通过他们感知到的，那片原本混乱的丧尸脑波网络，此刻正被一股无形的、庞大的力量所牵引、整合！

所有的杂波都在消退，所有的个体意识都在被压制，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单调、重复、却响彻整个意识背景的宏大指令——

【出发…汇聚…乌龙山…】

【出发…汇聚…乌龙山…】

……

张大帅和张天豪僵直地站立着，面孔朝向西南方向，浑浊的眼珠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身不由己的茫然与挣扎。

他们属于李四特的“节点”力量，正在与这股席卷而来的宏大指令激烈对抗。

“怎么回事？”

李四特厉声问道，既是问他们，也是在问自己。

张大帅的脑波传来，断断续续，充满干扰的杂音：

【信号…王的信号…所有…都必须响应…乌龙山…】

张天豪的反馈更为清晰，带着一丝恐惧：

【脑波…被强制接收…无法抗拒…很远…但很强…我们必须…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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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街道上，楼宇间，废墟里…之前还在漫无目的游荡，或是在他影响范围内相对“安定”的丧尸，此刻全都像是听到了无声的号角，齐刷刷地转动身体，面向同一个方向——西南！

然后，它们动了。

不再是蹒跚无序的徘徊，而是迈着一种坚定甚至带着一丝急迫的步伐，如同百川归海，沉默而执拗地，朝着西南方向涌去。

没有嘶吼，没有争斗，只有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统一的行动意志！

尸潮！

自发形成的目标明确规模空前的丧尸大迁徙！

而目的地，直指乌龙山——那个他出生的地方，那个埋葬着他过往所有痛苦与谜团的地方！

李四特站在原地，浑身冰凉。

他刚刚为脑波连接的突破而欣喜若狂，以为找到了引导乃至救赎亡者的钥匙。

转眼间，这把钥匙指向的锁孔背后，却显露出一个更庞大更恐怖的存在！

一个能发出覆盖范围如此之广的强制性脑波信号，能号令亿万丧尸统一行动的……“王”？

救赎之路并未中断，但它前方的迷雾骤然散开，露出的却是一片深不见底巨兽盘踞的黑暗森林。

他看着身旁仍在与那宏大指令抗争，身体却已不自觉开始微微转向西南的张大帅父子，一个紧迫的问题浮上心头：

是继续留在这里，安全地研究这小小的样本？还是……跟上这尸潮，去乌龙山，直面那一切的源头，那可能决定着所有亡者（甚至人类）命运的……“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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