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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锻炉 第3章 葭灰测影

作者:有亿只蚂蚁 分类:军事历史 更新时间:2025-12-25 19:46:46 来源:全本小说网

第一卷·第三章:葭灰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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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山民

火,是文明的锚点,也是荒野中的旗帜。

靠着那堆在崖壁下燃起的篝火,李垣度过了穿越后最艰难的两天。吴姓老人留下的药粉效果出乎意料的好,配合石斛内服,伤口虽然依旧疼痛,但红肿明显消退,边缘开始有收敛愈合的迹象。最危险的感染期,似乎暂时熬了过去。

他开始以这片背阴崖壁为临时据点。白天,他拖着依旧虚弱的身体,在附近山林小心活动。首要目标是食物。

山林看似物产丰富,但对一个现代都市人而言,辨识可食用植物如同破解密码。他依靠原主记忆碎片中零星的认知(多是些常见野菜如马齿苋、蕨菜嫩苗),结合自己有限的野外知识,战战兢兢地尝试。味道大多苦涩,难以下咽,只能勉强果腹。他曾尝试设下简单的绳套陷阱,希望能捕捉小型动物,但一无所获——山林里的活物似乎比他更熟悉这里的规则。

第五天,他在一处溪流边,发现了一片茂盛的、开着细小黄花的植物,叶片狭长,茎秆中空。是水芹!他认得这个,可食,且有独特香气。他采集了一大把,回到崖壁下,用烧热的光滑石板尝试“烤”制。没有油盐,烤出来的水芹边缘焦黑,中心却依旧带着生涩,但那股熟悉的、略带刺激性的清香,让他几乎落下泪来。这是穿越以来,第一口接近“正常”食物的味道。

更大的收获来自对盐分的获取。他记得在某些资料里看到过,一些特定植物的灰烬中含有碱和微量盐分。他采集了大量已知无毒的、看起来汁液饱满的植物枝叶(主要是蕨类和某些灌木),晒干后焚烧,得到灰白色的草木灰。将灰烬溶于水中,静置澄清,得到略带浑浊和碱味的灰水。他不敢直接饮用,但尝试用这灰水浸泡清洗采摘来的苦涩根茎,发现确实能去除部分涩味。这是最原始、最低效的“调味”,却意味着他朝着摆脱纯粹原始生存迈进了一小步。

他变得更加谨慎。每次外出都尽量清除痕迹,用树枝扫平脚印。取水、采撷都在不同地点轮流进行,避免形成固定路径。火光只在必要时点燃,且选择在背风、不易被远处察觉的凹处。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小心翼翼地经营着自己狭小的领地。

第七天下午,他正在溪边用自制的粗糙石斧(一块绑在木棍上的薄片燧石)费力地砍伐一株枯死的小树,打算弄点柴火,远处林间小道上传来了脚步声和人语。

李垣立刻停下动作,闪身躲到一块大石后面。

来的是三个人。两个中年汉子,皮肤黝黑,穿着打补丁的短褐,背着柴捆,手里拿着柴刀。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半大孩子,跟在后面,拎着个小竹篮,里面似乎装着些蘑菇和野菜。是附近的樵夫和孩童。

他们走到溪边,放下柴捆,掬水洗脸。

“阿爹,你看那边!”孩子眼尖,指向李垣刚才砍树的地方。那株小树已被砍出很深的缺口,旁边散落着新鲜的木屑。

两个汉子警惕起来,抄起柴刀。“有人在这边活动?看痕迹是新的。”

“会不会是……逃户?”一个汉子低声道,“前些日子听说仁和驿那边出了事,死了个驿丞,还有个驿卒跑了,官府正搜山呢。”

李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管他呢,咱们砍咱们的柴,少惹麻烦。”另一个汉子似乎胆小些,“这年头,山里不太平,倭寇、逃军、流民,啥都有。快些砍完回去。”

孩子却好奇地走向李垣藏身的大石方向,似乎想看看有没有蘑菇。

李垣屏住呼吸,手悄悄摸向腰间的金属片。

就在孩子快要走近时,一阵山风吹过,带来了李垣这几天一直悬挂在崖壁下风干的一些草药气味——主要是石斛和几种他胡乱晒着的、有气味的草叶。

“咦?有药味?”孩子吸了吸鼻子。

一个汉子也闻到了,皱起眉,顺着气味望向崖壁方向。那里,李垣用树枝和藤蔓做了简单的遮掩,但并非天衣无缝。

“那边好像有个凹洞……”汉子握紧了柴刀。

李垣知道藏不住了。他深吸一口气,主动从大石后走了出来,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平静,甚至带上一丝书卷气的疲惫。

“几位乡亲,打扰了。”他拱了拱手,声音有些沙哑。

三人吓了一跳,立刻聚到一起,柴刀对准了他。待看清李垣的模样——脸色苍白,衣衫破烂但浆洗过(在溪水里简单搓洗过),身上似乎有伤,手里也没有武器(金属片藏在袖中),神色才稍缓,但警惕未消。

“你是何人?为何躲在此处?”年长些的汉子问道,口音是本地土话。

“在下……姓李,原是个游学的书生,途中不幸遇到强人,盘缠尽失,还被打伤,流落至此。见这崖壁可暂避风雨,便在此栖身,采些草药自疗。”李垣编造着身份,尽量用文雅些的官话腔调,符合“落难书生”的形象。原主的记忆里有一些关于读书人的模糊认知,他加以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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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时空锻炉请大家收藏:()时空锻炉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书生?”汉子打量着他,目光在他虽然破烂但式样确是明代百姓常服的衣衫上扫过(原主的衣服),又看了看他苍白的脸色和明显不便的左臂,“你懂药理?”

“略知一二。家……家中曾有长辈行医,耳濡目染,认得几味草药。”李垣指着崖壁下晾晒的那些石斛和杂七杂八的草叶,“靠这些,勉强吊着性命。”

孩子的目光被那些晒着的、形态各异的植物吸引,好奇地看着。

另一个汉子低声对同伴说:“看着倒不像歹人,像个真落了难的。这年头,读书人也不易。”

年长汉子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说遇到强人,在何处?可知是什么来路?”这既是关心,也是试探。

“在……在往杭州府去的山道上,具体地名不知。那伙人蒙着面,凶神恶煞,抢了行李便走,还将我打伤推下山坡。”李垣含糊其辞,将地点推到远离仁和驿的方向。

这番说辞似乎合理。两个汉子交换了一下眼神,敌意又减了几分。

“这深山老林的,你一个书生带着伤,如何过得下去?眼看天要冷了。”年长汉子摇摇头,“不如跟我们下山,去村里寻个地方安顿,或许还能帮人写写算算,混口饭吃。”

下山?去人多眼杂的村庄?李垣立刻警惕。按察使司的追捕文书很可能已经下发到附近村镇。

“多谢乡亲好意。”他露出感激又无奈的表情,“只是在下伤势未愈,恐成累赘。且……那伙强人或许还在附近搜寻漏网之鱼,在下怕连累贵村。待伤势好些,再做打算吧。”

这话合情合理。两个汉子点点头,不再强求。

“那你这些草药……”孩子指着石斛,“这个我认得,爷爷说过,是好东西,长在石头上,难采得很。你怎么采到的?”

李垣心中一动。这孩子似乎对草药有兴趣。“是费了些功夫。这石斛益气生津,于我这伤后体虚之症,正相宜。”他挑了一段品相较好的干石斛,递给那孩子,“小哥若喜欢,这个送你。算是感谢几位方才未将在下当做歹人。”

孩子接过,好奇地闻了闻,看向父亲。

年长汉子脸色缓和不少:“读书人就是客气。我们山里人,不懂这些弯弯绕。这石斛金贵,你留着自用吧。”

“不妨事,那边崖上还有几丛。”李垣指了指方向,“在下既暂居于此,也算半个山里人。日后或许还要向几位乡亲请教这山中的事情。”

一来二去,气氛融洽了不少。李垣趁机问了问附近山势、水源、有无大型野兽等,两个樵夫也如实告知。他们所在的村子在西山另一侧的谷地,叫“栖霞坳”,有几十户人家,多以打柴、采药、狩猎为生。

临走前,年长汉子从自己的柴捆里抽出几根干燥耐烧的硬木柴,递给李垣:“这个耐烧,烟少。晚上山里冷,书生你保重。若是实在过不下去了,就到栖霞坳找姓陈的樵夫,便是我。”

“多谢陈叔。”李垣郑重接过柴火,记下了这个信息。

看着三人背着柴捆、领着孩子沿着小道下山,消失在林荫深处,李垣才长长舒了口气。第一次与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接触,有惊无险,甚至建立起了一丝微弱的善意联系。栖霞坳,陈樵夫……这或许是一条潜在的后路。

但他不敢放松。樵夫口中“官府搜山”的消息,证实了他的危险并未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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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稚子高热

接下来的日子,李垣的生活似乎进入了一种脆弱的平衡。伤势缓慢恢复,食物来源依然单调匮乏,但至少饿不死。他偶尔会在离崖壁较远、但能看到小道的地方活动,远远观察。有时能看到栖霞坳的村民上山砍柴采药,他大多避开,只在一次远远看到那陈樵夫独自一人时,主动现身,用晒干的石斛换了对方带来的一块粗麦饼和一小包粗盐。盐!这简直是奢侈品!有了盐,食物的味道和身体的需要得到了极大改善。

陈樵夫话不多,但很实在。他告诉李垣,前阵子官府的差役确实来过村里两次,盘问有无生面孔,还张贴了画影图形。不过图形模糊,只说是仁和驿逃卒,涉嫌杀害驿丞。村里人都说没见着。

“书生你尽管放心,咱们山里人,不问外事。只要你安分,没人会多嘴。”陈樵夫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李垣稍微安心,但知道画影图形一旦贴出,自己的容貌特征(哪怕模糊)已经暴露,必须更加小心,尽量少露面。

他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改善生存条件和研究那幅地图上。地图成了他了解这个时代东南沿海格局的窗口,也让他对自身所处的杭州府地理位置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他所在的西山,属于天目山余脉,地图上并未详细标注,但其东面不远就是钱塘江,顺江而下可入海,连接着图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港口、岛屿和航线。

一个大胆的念头偶尔会浮现:若真无处容身,是否可以利用这幅地图,设法出海?去双屿港?或者寻找那位“汴梁赵”可能留下的其他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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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时空锻炉请大家收藏:()时空锻炉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但这念头很快被现实压下。出海需要船,需要人,需要面对更加凶险的海洋和那些无法无天的海商倭寇。以他现在的状态,无异于送死。

深秋的山林,寒意日重。白天变短,夜晚漫长。李垣储存的柴火和晒干的野菜、少量采集的坚果(主要是松子)逐渐增多,但他知道,仅靠这些,很难熬过即将到来的冬天。

变故发生在十月中的一个傍晚。李垣正在崖壁下用陶罐底部煮一罐混合了野菜、少许陈樵夫换来的豆子和盐的糊糊,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喊声,夹杂着哭声。

声音来自栖霞坳方向的小道。

李垣立刻熄灭灶火,警惕地藏好。很快,他看到陈樵夫背着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满脸焦急地沿着小道向这边跑来!他背上背着的,正是那天见过的孩子,此刻孩子软绵绵地伏在他背上,似乎毫无知觉。后面跟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妇人,是孩子的母亲。

他们直冲李垣的崖壁而来!

李垣心中一惊。他们怎么知道这里?是陈樵夫告诉的?还是跟踪过自己?

来不及多想,陈樵夫已经跑到近前,看到李垣,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声音带着哭腔:“李……李书生!救救我家虎子!他晌午还好好的,下午忽然发起高热,浑身滚烫,现在人都厥过去了!村里的赤脚郎中去镇上抓药没回来,求求你,救救他!” 妇人也在后面不住磕头。

李垣头皮发麻。救人?他拿什么救?他那点三脚猫的医学知识,处理个外伤都勉强,面对急症高热昏迷,在现代都要立刻送急诊,在这里几乎是绝症!

“陈叔,快起来!我不是大夫,我……”李垣想要拒绝。

“你懂药!你认得那么多草药!那天虎子回去还说,你给的石头草(石斛)爷爷都说好!”陈樵夫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吓人,眼里满是绝望中的希冀,“求你了,书生!我们就这一个娃!你救救他,我给你当牛做马!”

孩子被放在地上铺着的干草上,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呼吸急促而微弱,间或抽搐一下。李垣伸手一摸额头,烫得吓人,估计超过四十度。再这样烧下去,就算不烧坏脑子,也会脱水衰竭而死。

怎么办?不管?于心何忍。而且陈樵夫一家知道他在这里,若孩子死在他面前,后续麻烦无穷。

管?怎么管?没有退烧药,没有抗生素,没有输液……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回忆有限的医学知识。高热,首先要物理降温,防止惊厥,补充水分。然后……寻找可能的病因,对症(如果有“症”可对的话)下药。

“去打干净的、凉的溪水来!要快!找干净的布!”李垣立刻下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这个时候,必须果断。

陈樵夫和妇人像是抓住了主心骨,立刻照办。很快,凉水和几块相对干净的旧布取来。

李垣让孩子平躺,解开衣服,用凉水浸湿的布巾敷在他的额头、颈部、腋窝、腹股沟等大血管走行处,并不断更换,帮助散热。同时,他让妇人试着用小勺,一点点给孩子喂温的淡盐水(用他珍贵的盐调制的),补充电解质和水分,防止脱水。

物理降温立竿见影,孩子的高热似乎稍微退下去一点点,呼吸也略微平缓,但依然昏迷,体温依然极高。

“他今天都做了什么?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有没有受过伤?”李垣一边继续操作,一边快速询问。

陈樵夫想了想:“和平常一样,上午跟着我砍柴,晌午吃了昨日的剩饭。下午说头疼,没精神,然后就发起热来……没受伤,也没吃啥特别的东西,蘑菇都是常见的,我也吃了,没事。”

听起来不像食物中毒或外伤感染。更像是……急性感染?可能是受凉引起的风寒入里化热?或者是这个季节流行的某种时疫?

李垣对中医理论一窍不通,只能凭感觉猜测。他记得一些具有清热解毒功效的草药,比如金银花、连翘、板蓝根、蒲公英等。但这深山老林,天色已晚,去哪里找?而且剂量、配伍一概不知,乱用可能更糟。

他的目光扫过自己晾晒的那些草药。石斛是滋阴的,不对症。还有一些他胡乱采集晒干、准备用来烧灰或者尝试其他用途的杂草……其中有一种,叶片卵形,边缘有锯齿,茎秆略带紫色,开过细小的白花。他隐约记得,这好像是……“紫花地丁”?或者类似的植物?有些地方好像用它清热解毒、凉血消肿?

死马当活马医吧!至少这种植物他之前尝过一点点,除了苦,没发现明显的毒性反应。

“陈叔,你认得这种草吗?”李垣拿起那株干草。

陈樵夫看了看,摇摇头:“山里杂草多,这个……好像见过,但不常用。”

“去采一些新鲜的来,要快!越多越好!连根一起!”李垣吩咐,又补充,“再找找有没有叶子像心形、开小黄花的藤,或者叶子对生、开淡紫色小花的矮草,有的话也采点回来!”他试图描述金银花和蒲公英的特征,但不确定陈樵夫能否找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时空锻炉请大家收藏:()时空锻炉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陈樵夫二话不说,抓起柴刀就冲进了暮色渐浓的山林。妇人留下继续帮着给孩子擦身、喂水。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孩子偶尔会无意识地呻吟或抽搐,每一次都让妇人的哭声更悲切一分。李垣的心也揪紧了,只能不断更换冷敷的布巾,监测孩子的呼吸和脉搏。

大约两刻钟后,陈樵夫满头大汗地跑回来,手里抓着一大把李垣指定的那种紫草,还有一些别的杂草,其中果然有几段带着小黄花的藤蔓(疑似金银花藤)和几株叶子像蒲公英的植物(但不确定是不是)。

“只有这些,天黑了,看不真切。”陈樵夫气喘吁吁。

“够了!”李垣立刻行动。他将那些采来的新鲜草药,尤其是紫草和疑似金银花藤,用石头捣烂,挤出汁液,混合在温水中。分量他完全没谱,只能估摸着,尽量浓一些,但不敢太过。

“喂他喝下去,一点点喂,能喝多少是多少。”李垣将药汁交给妇人。他自己则继续物理降温。

苦涩的药汁很难喂,孩子无意识地抗拒,吐出来不少。但妇人极有耐心,一点点撬开牙关,慢慢渗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色完全笼罩山林,李垣点燃了篝火。火光跳跃,映着三张紧张焦虑的脸和孩子通红的面庞。

不知是物理降温持续起效,还是那胡乱配制的草药汁真的起了作用,亦或是孩子自身的抵抗力发挥了作用,到了后半夜,孩子的体温开始缓慢但持续地下降!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稳悠长,虽然还在昏睡,但不再抽搐。

陈樵夫夫妇几乎喜极而泣,对着李垣又要磕头。

“别,陈叔,婶子,孩子还没完全脱险,需要密切观察。今晚就留在这里,继续给他擦身,少量多次喂温水。”李垣疲惫地摆摆手,他几乎虚脱。精神和体力的双重消耗,让他肋下的旧伤又隐隐作痛起来。

后半夜,孩子终于发出了微弱的哭声,要水喝。这是清醒的征兆!

陈樵夫夫妇激动得语无伦次。李垣也长长松了口气,瘫坐在火堆旁。他知道,这次冒险成功了,至少暂时成功了。但其中有多少侥幸成分,他不敢细想。

天亮时,孩子虽然还很虚弱,但已经能睁眼,认得父母,体温降到了低热程度。

陈樵夫千恩万谢,坚持要把身上带的、准备去镇上换钱的几张兽皮和一小袋糙米留给李垣。李垣推辞不过,收了那袋米——这对他而言是雪中送炭。

“李书生,你是虎子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们陈家的恩人。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陈樵夫郑重说道,“官府那边,你放心,我们一个字都不会说!村里人问起,就说在山里遇到个游方的郎中,治好了虎子。”

李垣点点头,这份承诺很重要。

送走千恩万谢的一家三口,山林恢复了寂静。李垣看着那袋糙米和几张兽皮,心中却无多少喜悦,反而沉甸甸的。

这次救人,虽然拉近了与村民的关系,获得了更稳固的庇护承诺,但也让他暴露了更多——他“懂药”,而且似乎手段非常规。消息会不会传开?会不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他想起吴姓老人留下的那句话:“福祸相依”。

果然,没过几天,栖霞坳陆续又有两户人家,抱着生病的孩子或老人,沿着小道寻来,恳求“懂药的书生”施救。李垣硬着头皮,能推的推,推不掉的,只能凭借有限的现代医学常识(强调清洁、隔离、补水)和加倍小心的草药尝试(只使用确认安全常见的)来处理。幸运的是,都是些小毛病,倒也应付了过去。

他在附近山民中的名声,悄然传开。不再是单纯的“落难书生”,而是带着些许神秘色彩的“懂药理的李先生”。有人送来自家种的菜蔬,有人送来鸡蛋,甚至有人请他辨认山中罕见的植物。

李垣的生活物资因此改善了不少,但他心中的不安却与日俱增。他知道,自己就像一个在薄冰上行走的人,冰层之下,是深不可测的寒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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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风满楼

十月底,山风已带上了明显的寒意。树叶枯黄凋落,山林显得肃杀了许多。

李垣的伤势基本愈合,只是左肋在天气变化或劳累时还会隐隐作痛。他囤积了更多柴火,用兽皮和村民送的旧布勉强缝制了一件夹袄,准备迎接山中的冬天。与栖霞坳村民的往来更加谨慎,他尽量选择在夜间或者远离小道的地方与陈樵夫等人接触,交换物资和信息。

从陈樵夫口中,他断断续续了解到一些山外的消息:仁和驿的案子似乎还没结,但官府搜山的力度小了很多;听说省里来了大人物,在查更大的事情,好像是和海防、走私有关;杭州城里粮价涨了,人心有些浮动……

每一次听到“海防”、“走私”这些词,李垣的心都会一紧。那幅沿海秘图,就像一块烧红的炭,藏在他怀里。

这一天清晨,霜重露寒。李垣像往常一样,准备去较远的一处泉眼取水。刚走出崖壁范围不远,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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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时空锻炉请大家收藏:()时空锻炉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在他经常走的那条隐秘小径旁的一棵老松树干上,离地约一人高的位置,被人用利器刻下了一个不起眼的标记——三条短线,中间一条略长,像一个简化的箭头,指向东北方向。

这个标记很新,树皮翻卷处的汁液还未完全凝固。

不是他刻的。也不是村民的作风。村民们标记路径,多用砍削树枝或在石头上堆垒为记。

李垣的脊背瞬间掠过一丝寒意。他立刻伏低身体,警惕地环视四周。山林寂静,只有风声和鸟鸣。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仔细查看标记。刻痕干脆利落,深浅一致,用的工具显然很锋利。箭头指向东北,那边……是更深的山林,似乎没什么特别,但再往东北远一些,或许能通往钱塘江的某个支流?

是谁留下的?是给他的?还是无意为之?

他想起王疤脸死前说的“海龙王”,想起铜匣里的葡文手稿和神秘地图,想起吴姓老人……这个世界暗流涌动,而他似乎已经被卷入其中。

他不动声色地抹去那个标记,用泥土和苔藓覆盖,然后改变路线,绕了一大圈才取到水。一整天,他都心神不宁。

傍晚,他回到崖壁,准备生火做饭时,发现情况不对。

他藏在岩缝里、用石块堵住的备用火绒和干燥引火物,被人动过!虽然对方很小心地恢复了原状,但李垣自己设置的小小“警报”——一根极其细微的、横放在石块上的枯草茎——断了。

有人进来过!仔细搜索过他的“家”!

李垣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立刻检查其他藏东西的地方:地图和金属片贴身携带,无恙。晒的草药、储藏的粮食、兽皮……似乎都没少,但明显被翻动过。

来者不是为了偷盗普通物资。是在找他,或者找他身上的东西。

是官府?还是其他势力?

他感到一阵冰冷的恐惧。这里不再安全了。

他迅速收拾了最重要的物品——地图、金属片、吴姓老人给的剩余药粉、那袋所剩不多的米和盐,用一块较大的兽皮包好。其他的,只能舍弃。

必须立刻离开。去哪里?

栖霞坳?不行,会连累陈樵夫一家,而且目标太明显。

往深山里走?冬季将至,深山更危险。

箭头指向东北……是祸是福?

他想起吴姓老人第二次出现时(在他救了虎子后不久,老人又“偶然”路过,留下那袋米),说的那句话:“冬将至,葭灰可候气。然气动之前,风已满楼。”

葭灰候气,是古代测候节气的方法。老人是在提醒他,要留意季节变化,更要留意季节变化之前的征兆——风已满楼。

如今,风已经来了。

留下标记、搜查他住处的人,就是这“满楼之风”的先兆。

没有时间犹豫了。李垣背起简陋的行囊,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住了将近一个月、给了他暂时庇护的崖壁,毅然转身,朝着东北方向,没入了越来越浓重的暮色与山林寒气之中。

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是另一个陷阱,还是渺茫的生机?是终于要面对这个时代真正残酷的博弈,还是能继续在夹缝中苟延残喘?

只有手中的金属片,传来一丝冰凉的、恒定的触感。怀中的地图,沉甸甸地贴着他的胸口。

山林无声,吞噬了他的背影。西边的天空,最后一抹暗红的霞光,也被翻滚而来的铅灰色云层彻底覆盖。

山雨欲来,风已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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