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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小说网 > 游戏竞技 > 桃花雪:1937卦变金陵 > 第440章 子时三刻,万籁俱寂

天光未亮,雾气缠绕着碑林,像一层洗不净的孝布。

白桃独自回到小梅的墓碑前。

那只盛着清水的粗瓷碗已经见了底,碗沿凝着一圈淡淡的水痕,而那片承载着名字的梧桐叶,却完好无损地躺在碗底,并未因失水而干枯碎裂。

她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叶片拈起。

在熹微的晨光下,炭笔写下的“小梅”二字边缘,竟泛起一层极浅的微蓝色光晕,如同淬火的钢。

她从袖中取出那枚随身携带的银针,针尖在字迹的残迹上轻轻一刮,刮下些许几乎看不见的粉末。

她将针尖凑到鼻端,闭目细嗅。

那不是单纯的草木灰烬气味,而是一种更为复杂的、带着金属涩意和陈腐气息的味道。

是铁胆墨。

旧时学堂里最常见的那种,用五倍子和绿矾熬制,初写时色淡,日子久了,与空气中的湿气反应,便会氧化变黑,甚至泛出蓝光。

这种墨,混上了雨水冲刷屋檐瓦缝积攒的灰烬,就成了眼前这副模样。

一个尘封的记忆片段在她脑海中闪过。

抗战末期,物资匮乏,城南那些无家可归的孩童买不起纸笔,便捡拾落叶,用这种自制的墨水在上面写信,放在河里顺水漂流,期盼着远方的亲人能够收到。

他们管这叫“叶子会走路,水带话回家”。

这是一种属于绝境的童真与祈愿。

她的目光落在碑根的土壤上。

湿润的泥土表面,有几道极为细密的、仿佛用羽毛扫过的拖痕。

痕迹很浅,若不仔细看,只会被当成风吹草动留下的印记。

但白桃知道,这是有人在夜半时分,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跪在这里,小心翼翼地取走了那片写着“小梅”的旧叶,又换上了这片新叶和一碗清水。

整个过程,轻柔得如同拂去祭品上的尘埃,生怕惊扰了沉睡的魂灵。

同一时刻,城西的再生浆坊里,水汽混杂着纸浆发酵的酸味弥漫。

陆九穿着一身短打,正在巡查新近回收的一批废纸。

管事周砚是个干瘦老头,正带着几个伙计,将一堆堆废纸按照干湿程度分门别类。

“九爷,您瞧这个。”周砚拿起几张泛黄发脆的糊窗纸,递了过来。

陆九接过,借着天窗透进的光细看。

那纸上原本应是印着些花鸟图案,如今却被一层层新的字迹覆盖。

然而,那字迹并非用墨写就,颜色极淡,边缘晕开,像是用水写上去的。

他凑近了,才辨认出那一行行重复的话语:“我阿弟叫陈守业,不是‘顺次郎’。”字迹歪歪扭扭,透着一股不甘的执拗。

“这是用口水写的。”周砚压低了声音,仿佛在说一个秘密,“有些人,心里有话,有名字,却不敢说,也不敢用笔写下来。怕被人看见,怕给自己招祸。就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用唾沫当墨,在这些没人要的废纸上写。写完了,就偷偷贴在墙上,等它自己晾干,看起来就跟原来一样。”

他顿了顿,眼神里有种看透世情的沧桑:“他们说,唾沫里有魂,是人身上的一口精气。用火烧,也烧不干净那股念想。”

陆九心中猛地一震。

他想起战时,军中的情报人员就曾使用过类似的法子。

用米汤或特定药水书写密信,干后无痕,需要时再用特制的药剂或某些体液显影。

其中一种应急的法子,就是用唾液激活一种隐形药墨。

眼前这糊窗纸上的字,或许并非什么高深秘术,而是一种在极端压抑下,被逼出来的、无意识的技艺遗存。

那一个个名字,一个个不甘的辩解,就像是被封印在纸张纤维里的幽魂,等待着一个被听见的机会。

白桃回到唤名学堂,没有声张她在碑林和陆九在浆坊的发现。

她只是召集了几个信得过的学徒,再次去了那片墓园。

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一座坟蟊,而是在碑林中央的一片空地上,挖了一个三尺见方、一尺来深的浅坑。

坑底铺上厚实的防水油布,引来附近山涧的活水,注满,形成了一方小小的水池。

白桃给它取名“静听池”。

她告诉学徒们,每日清晨,只需向池中投放数十片空白的桑叶即可。

桑叶质地坚韧,遇水不易腐烂,且叶面光滑,便于留痕。

第一天,桑叶静静漂浮,毫无变化。

第二天,依旧如故。

到了第三日清晨,当白桃再次来到池边时,她看到其中一片桑叶的背面,隐约浮现出一行淡红色的字迹。

那颜色极浅,仿佛胭脂溶于水,字迹纤细,带着孩童般的笔触:“妈妈,你说过我哭声像铃铛。”

学徒们围上来看,都啧啧称奇,以为是神明显灵。

白桃却屏退众人,独自将那片桑叶捞起。

她取出银针,这一次,没有去刮,而是将针尖刺入自己指尖,逼出一滴血珠,滴在那淡红的字迹上。

这是药王宗秘传的“血影显文术”,能以自身气血为引,勘验外来血液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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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桃花雪:1937卦变金陵请大家收藏:()桃花雪:1937卦变金陵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她的血珠落在字迹上,并未散开,而是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迅速与那淡红的颜色融为一体,让那行字变得清晰了数倍,颜色也转为一种沉郁的暗红。

果然,这“墨水”里掺了极微量的血液。

从血气反应的迟滞和晦暗来看,留下这滴血的人,气血两亏,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致。

白桃将叶片重新放回水中,面上不动声色。

她只对闻讯赶来的学堂管事吩咐道:“去,多准备几筐新鲜干净的桑叶,就放在池子边上。告诉外面的人,这是祈福用的,若有心人想为逝者写点什么,可以随意取用。”

消息传开,有人说唤名学堂的白桃小姐是活菩萨,也有人说她故弄玄虚。

但无论如何,静听池畔,那几筐青翠的桑叶,每日都在减少。

而池中,也开始陆陆续续出现更多带着字的叶子。

“我不想死,我想回家。”

“爹,他们打我,好疼。”

“妹妹,哥哥没能保护你。”

字迹或红或黑,或深或浅,每一片叶子,都是一个被强行中断的故事。

这天夜里,子时三刻,万籁俱寂。

一道身影借着月色,在碑林外的老槐树上潜伏着。

正是乔装成拾荒老丐的陆九。

他屏息凝神,双眼如鹰隼般扫视着下方通往墓园的小径。

终于,一个瘦削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那人佝偻着背,走得很慢,袖口似乎在不断地往下滴水,在干燥的土路上留下一串湿痕。

只见她熟门熟路地走进碑林,没有去静听池,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叠湿漉漉的纸,走到一座无名碑前,跪下,将其中一张纸仔细地压在石碑底部的缝隙里。

那动作,熟稔而庄重,不像是藏匿,更像是每年清明祭扫祖坟。

做完这一切,她又走向下一座石碑,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陆九心头一凛,从树上悄然跃下,落地无声。

他想开口询问,又怕惊吓到对方。

正犹豫间,那人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气息,猛地回头,一双惊恐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

她惊叫一声,转身就跑。

“别怕!我没有恶意!”陆九急忙追上去。

那人慌不择路,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猛地一绊,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脚踝却被死死缠住。

借着月光,陆九看清了,那不是普通的树根,而是几根新生的、极有韧性的藤蔓。

正是白桃前几日来看地势时,悄悄在几条必经之路上埋下的苦藤根须。

这种藤,遇潮湿便会迅速蔓生,缠绕力极强,却不会伤人。

那人仰面躺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花白的头发散乱开来。

陆九走近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竟然是前些日子在教堂里失声痛哭的老妇人,李氏。

就在这时,白桃提着一盏灯笼,从碑林深处缓缓走出。

她没有去看地上的李氏,而是先对陆九点了点头。

然后,她才蹲下身,扶起惊魂未定的老妇人。

她没有问她为什么在这里,也没有问那些纸上写了什么,只是将手中一直温着的另一只水囊递了过去:“天凉,喝口热姜汤暖暖身子。”

李氏的身体还在颤抖,她接过姜汤,却没有喝,眼泪先涌了出来。

她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我不是……不是要藏那些名字……我是怕……怕一喊出来,我自己就先垮了……”

她说,她的儿子叫李卫国,被抓走后,名册上写的是“山本一郎”。

她每天晚上,都会用清水在纸上写一遍“李卫国”,写完,就趁着夜深,塞进这些无名碑的缝隙里,就像小时候跟儿子玩的,把秘密塞进墙洞里一样。

“只要这些纸还在,只要有个地方收着它们,我就觉得,我儿子还在,我就还能做他的娘。”老妇人泣不成声,“要是连我也忘了,连我也不敢写了,那他……就真的没了。”

回程的路上,月色清冷。

陆九沉默地跟在白桃身后,心中五味杂陈。

白桃忽然停下脚步,袖中的银针在针囊里发出一阵极轻微的颤动。

她疑惑地回头,望向身后碑林的方向。

那一池静水,此刻竟起了波澜。

池中那上百片写着名字的桑叶,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不再是杂乱无章地漂浮,而是缓缓地聚拢、旋转,最终,竟自行排列成了一个不完整的卦象——离卦的半边。

不是风动,不是水动。

白桃心头猛地一跳,一个让她自己都感到悚然的念头浮现出来:是那些名字本身,在寻找着彼此的归属。

夜风不知何时停了,空气变得异常凝滞、沉闷,带着一股雨后泥土和腐烂草木混合的腥甜气息。

远处的虫鸣声戛然而止,天地间一片死寂,仿佛连时间都被这股无形的压力挤压得喘不过气来。

一种沉甸甸的预感,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似乎整个世界都在为这些无处安放的名字,酝酿着一场更为盛大的哭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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