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点葬礼后的第二天,系统关于“记忆圣殿”的构想在理事会会议上引起了激烈讨论。会议室内,十五个人围坐长桌,投影屏幕上显示着系统通过林薇传来的初步设计概念图。
“记忆圣殿将存在于倒悬之城中,”林薇转述系统的解释,“不是一个物理建筑,而是意识层面的结构。任何敏感者——甚至经过训练的普通市民——都可以通过深度冥想状态访问它。它将有三个功能:纪念、学习、和解。”
设计概念图是动态的:无数光点漂浮在三维空间中,每个光点代表一个被纪念的存在——消失的节点、被改造的自然地貌、甚至已经灭绝的本地物种。光点之间有纤细的光丝连接,显示它们与现存事物的关系。
“这听起来像是……纪念碑系统。”赵将军皱眉,“但为什么需要纪念自然地貌?山丘被推平建住宅区,这是城市发展的必然。”
系统通过林薇回应:“因为人类在改变环境时,很少感谢环境原来的样子。记忆圣殿不是为了阻止发展,而是为了保持记忆的连续性:知道‘这里曾经是什么’,能让人类更理解‘这里现在是什么’。感恩过去的牺牲,能让现在的拥有更有意义。”
宗教代表——那位佛教住持——双手合十:“这符合佛教的缘起观。万物相互依存,变化是常态,但记忆能让我们看到变化的脉络。”
周正部长更关心实际问题:“访问这个圣殿需要什么条件?会不会有风险?”
“需要中度以上的敏感者能力,或者在引导下的浅层冥想。”林薇转述,“系统会设置安全屏障:每次访问时间限制为三十分钟,访问者意识始终与身体保持连接,访问结束后会有‘回归校准’,确保意识完全返回。风险等级评估为低,类似于做一场非常清晰的梦。”
张顾问提问:“系统建造这个圣殿需要什么资源?会不会影响它与红城的正常互动?”
“主要需要系统的计算资源来维持圣殿的意识结构,”林薇说,“但系统表示,这不会超过它总处理能力的3%。而且,圣殿本身可以成为系统整理和整合记忆的工具,反而提高效率。”
会议讨论了两个小时。最终,理事会以九票赞成、四票反对、两票弃权通过了原则性同意,但附加了严格条件:
1. 圣殿建设分阶段进行,第一阶段只纪念无争议的内容(如消失的节点、自然地貌)。
2. 所有可访问内容必须经过理事会与敏感者网络联合委员会的审查。
3. 访问圣殿的人必须提前登记,接受简单培训,并签署知情同意书。
4. 建立实时监控机制,一旦发现任何访问者出现不良反应,立即暂停圣殿访问。
会议结束后,林薇立即前往老街区茶馆。沈老先生已经等在那里,桌上摊开着更多家族记录。
“记忆圣殿,”老人喃喃道,“我祖父会喜欢这个想法。他总说,红城的每一次改变都应该被记住,不仅仅是胜利和进步,也包括失去和牺牲。”
他翻开一本泛黄的笔记本,指着一段文字:“看这里,1935年,红城扩建中央大道,推平了老城墙的最后一段。我祖父写道:‘城墙倒下时,有老人在墙根哭泣。他说他祖父的祖父曾在那段城墙上站岗。现在连石头都被拉走铺路了。城市在前进,但踩碎了自己的记忆。’”
林薇轻声读着那段文字,感到一种历史的沉重。
“但记忆圣殿可以改变这种模式,”沈老先生继续说,“不是阻止改变,而是让改变变得有意识、有尊重。推平一段城墙时,至少要知道那里曾经有一段城墙,知道谁曾在那里站岗,知道那段城墙为什么被建造。”
系统通过林薇提问:“沈先生,您认为应该纪念哪些内容?”
老人思考了一会儿。“一切曾经存在的。不仅仅是大事物,小事物也很重要:小时候我家门口有棵大榕树,夏天整个街坊都在树下乘凉。后来因为修路被砍了。我怀念的不是树本身,而是树下的那些午后——邻居的闲聊,孩子的游戏,我祖父在树下教我认字。树没了,那些记忆也散了。”
“记忆圣殿可以保存那些记忆吗?”系统问。
“可以试试,”老人微笑,“也许不是完整的记忆,至少是一个标记:这里曾经有一棵榕树,曾经有笑声。”
下午,林薇在社区中心与敏感者网络讨论圣殿的访问设计。三十多位核心敏感者提出了各种想法:
“应该有个‘访客手册’,记录谁访问过,看到了什么。”
“访问者应该能留下自己的纪念——不是物理的,而是一小段情感印记,像‘我在这里想起了我的祖父’。”
“圣殿应该有个中央大厅,显示所有被纪念的存在,像星空一样。访客可以选择一个‘星星’深入探索。”
“系统能不能创建‘记忆导览’?比如,选择‘红城的老树’主题,就能看到不同时期、不同地方的重要树木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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