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五。
宜,辩经,开示,破执。
忌,粉饰,虚言,自欺。
这一天,京师无风,天却格外的高,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紫禁城,奉天殿。
大明帝国的心脏,今日的气氛,不同以往。
没有百官入殿时低声的寒暄,也没有小黄门们碎步的轻响。
只有一片沉寂。
每个人都清楚,这不是一场普通的大朝会。
这是决战。
一场关乎新旧、关乎道统、关乎这大明天下的国策大辩论。
自从那封由左都御史张敬修领衔,四十二名言官联名签署的《弹劾抚军监国太子十大罪》递交之后,整个京师的官场,就像一个被引燃的火药桶。
一边,是以太子朱见济为首的新政派,手握军权,身负江南大捷之威。
另一边,是以都察院和清流文官为主的保守派,高举祖制和圣贤之道的大旗。
平日里那些见风使舵的老狐狸,这次也都默契地站到了保守派的一边。
因为太子的那两道新法,“一条鞭法”与“考成法”,触及了他们所有人的命根子。
这是最后的总攻。
他们相信,以天下官箴,以圣人言论,以祖宗规矩,足以将那个羽翼未丰的少年太子,和他那些离经叛道的“新政”,彻底埋葬。
“皇上驾到——”
“太子殿下驾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唱喏声,景泰帝朱祁钰与太子朱见济的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
百官跪伏。
朱祁钰的精神看起来不错,他走上御阶,坐上龙椅,视线扫过底下乌泱泱跪着的臣子,最后落在身旁的朱见济身上,眼神里坚定。
“众卿,平身吧。”
朱见济则显得格外平静,他甚至对以张敬修为首的那几位瞪着他的老御史,报以一个礼貌的微笑。
那微笑,让张敬修等人心里不寒而栗。
“今日,召集诸卿于此,非为常朝。”
朱祁钰的声音缓缓响起,回荡在空旷的大殿。
“近日,朕与太子,收到都察院众位言官的联名奏疏,字字泣血,言辞恳切,皆为国事。太子年轻,恐有思虑不周之处。朕,特开此国策大辩,允诸卿畅所欲言。事关国体,诸位,但说无妨。”
皇帝的话音刚落,左都御史张敬修就迫不及待地从班列中走出。
他手持玉圭,白发苍苍,身姿却挺得笔直,神情悲壮决然。
“启奏陛下!”
张敬修的声音洪亮。
“臣,有话要说!”
他目光灼灼,直视龙椅之侧的朱见济,毫不避讳。
“殿下天纵之才,睿智勇毅,此乃我大明之幸!然,治国之道,犹如烹小鲜,讲究的是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最重者,乃‘仁’也!太祖高皇帝以仁孝定天下,传至今日,方有我大明百年基业!”
“可殿下所行之新法,一条鞭法,以银为纲,是重利轻义,与民争利!考成法,以数据考量官员,是严刑峻法,以术驭人!此乃霸道,非王道!是商鞅之法,非孔孟之道!”
“以霸道治国,即便一时能够富国强兵,然人心离散,士林尽毁,官箴败坏,其祸,甚于瓦剌十万铁骑!老臣恳请殿下,悬崖勒马,收回成命,切莫为了眼前之功利,动摇我大明之国本啊!”
他一番话说下来,抑扬顿挫,声情并茂。
殿内许多文官都听得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这就是他们的武器。
无法辩驳的道德高地,与不容置疑的圣贤之言。
你再有理,还能大得过孔夫子?
“张御史说的对!”
“请殿下收回成命!”
“我等附议!”
一群言官应声而出,齐刷刷跪倒一片。
一时间,整个大殿都成了对朱见济的声讨会。
朱祁钰的眉头拧了起来,刚要发作,却被朱见济用一个眼神按住了。
面对千夫所指,朱见济不急,不恼,甚至还在笑。
他走上前,对着张敬修拱了拱手,语气温和得像是在进行一场学术探讨。
“张御史之言,字字珠玑,忠君体国之心,日月可鉴。只是,本宫有些不解。”
“本宫不解,为何张御史口中的圣贤之道,没能让大明的国库充盈,没能让边关的将士吃饱穿暖,也没能让江南的百姓,免于洪水之灾?”
“你!”张敬修被噎得一滞,脸色涨红,“此乃天数,非人力所能及!”
“天数?”朱见济笑了,“好一个天数。张御史,本宫今日不与你辩经。咱们换个法子,如何?”
不等张敬修回答,朱见济对着殿外拍了拍手。
“来人,把孤给诸位大人准备的‘课本’,都抬上来。”
“课本?”
满朝文武,全都懵了。
只见殿外,十几个膀大腰圆的格物院匠人,两人一组,嘿呦嘿呦地抬着十几块用红布蒙着的巨大木板,走进了奉天殿。
这些木板一人多高,往大殿中央一字排开,像一堵墙。
“殿下,这是何物?在这庄严肃穆的奉天殿,岂能容此等杂耍之物!”一名御史跳出来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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