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围过来!今天咱们不练拼刺,专练瞄准!”林岚站在靶场中央,手里举着一把莫辛纳甘步枪,枪身被晨露擦得发亮,“别以为扣扳机容易,要让子弹听话,得先学会跟枪做朋友。”
战士们哗啦啦围过来,有蹲有站,眼睛都盯着林岚手里的枪。柱子挤在人群里,个子不高,肩膀却挺得笔直,他昨天刚从炊事班调过来,手里还攥着块没擦干净的锅灰布。
“林参谋,咱子弹金贵,哪敢天天练?”一个络腮胡战士挠着头笑,“上次打靶,我三发子弹全脱靶,班长差点把我踹回运输队。”
林岚把步枪架在临时搭的木架上,指着准星:“子弹少才要练准头!一枪打偏,浪费的不只是子弹,可能是战友的命。”她弯腰捡起块石子,捏在指间,“看到没?没子弹就用这玩意儿练——盯着百米外那棵老槐树,把石子当子弹,每天练两百次瞄准,比瞎打十发子弹管用。”
“用石子?”柱子小声嘀咕,手里不自觉地摸出块揣了半天的鹅卵石,是他早上从河边捡的。
林岚耳朵尖,听见了,转头看他:“这位同志说得对,就是用石子。”她走到柱子面前,发现这小伙子眼神亮得很,像藏着股劲,“你叫什么?以前练过?”
柱子脸一红,攥紧石子:“俺叫柱子,在炊事班烧火,平时看同志们打靶,自己偷偷练过瞄准……”
“偷练也算练。”林岚笑了,指着靶场两侧,“现在分两组!东边练固定靶,三十米外挂草帽当靶子;西边练移动靶,让二牛他们扛着草人来回走。老射手带新射手,每人先做五十个俯卧撑,把胳膊练稳了再说!”
“是!”战士们轰然应道,撸起袖子就往地上趴,尘土飞扬里混着此起彼伏的喘气声。柱子手脚麻利,俯卧撑做得又快又标准,林岚看在眼里,悄悄记在了心里。
等大家练得胳膊发酸,林岚才喊停:“都过来,看我示范!”她趴在射击位上,枪托抵肩,右眼贴紧枪身,手指搭在扳机上,“记住三点一线——准星、缺口、靶心,少一个都打不准。”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呼吸要匀,扣扳机别用猛劲,像挠痒痒似的慢慢加力……”
“砰!”一声枪响,百米外的草帽应声落地。战士们顿时叫好,柱子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石子差点捏碎。
“别急着叫好,”林岚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这不算啥。你们看天上的云,往东南飘,风速大概每秒三米,子弹会被吹偏两指宽,所以瞄准的时候得往西北偏一点。”她捡起根树枝,在地上画了道弧线,“这是弹道,子弹不是直线飞的,像扔石头一样会往下坠,距离越远,坠得越多,三百米外要瞄准靶心上方一拳的位置……”
“我的娘,打个枪还得算这些?”络腮胡战士咋舌,“这比学算术还难!”
“难才要学。”林岚瞪他一眼,又转向柱子,“柱子,你过来试试。”
柱子紧张得手心冒汗,趴在射击位上,枪托抵得肩膀生疼。他盯着草帽,手却抖个不停,半天不敢扣扳机。
“放松。”林岚蹲在他身边,声音放轻,“想想你烧火时添柴,什么时候手不抖?”
柱子一愣:“添柴时……想着别把火星溅出来,就稳了。”
“对喽。”林岚帮他调整枪身,“现在就想着子弹要钻进草帽中心,别让它跑偏,呼吸慢点,吸气四秒,呼气六秒,扣扳机在呼气末……”
柱子跟着她的话调整,手指慢慢加力,“砰”的一声,子弹擦着草帽边飞了过去,惊得远处的麻雀扑棱棱飞起。
“差一点!”林岚拍他后背,“再偏左半指就中了!不错,第一次能打成这样,比我当年强。”
柱子红着脸站起来,心里却像揣了团火,刚才那瞬间的专注,比烧火时盯着灶膛还让人着迷。
接下来三天,靶场天天热闹。林岚把柱子拉到一边单独教,从握枪姿势到调整呼吸,一点点抠细节。她让柱子闭眼感受枪身的重量,说“枪是你胳膊的延长线,得让它跟你一条心”;又教他看太阳算时间,说“上午和下午的光线角度不同,准星会晃眼,得眯着眼找最清楚的那一刻”。
柱子学得入迷,吃饭时拿着筷子当枪瞄准,晚上躺在被窝里还在想弹道弧线,连做梦都在扣扳机。第三天下午,林岚给他十发子弹,指着三百米外的陶罐:“打吧,能中五发就算及格。”
战士们都围过来看,连路过的炊事班长都停下脚。柱子深吸一口气,趴在地上,调整呼吸,第一枪偏了,第二枪打在陶罐旁边的石头上,第三枪——“哐当”一声,陶罐碎了!
紧接着,“哐当”“哐当”声接连响起,十发子弹打完,地上碎了九个陶罐。络腮胡战士跳起来叫好:“柱子这小子,藏着本事呢!”
柱子咧着嘴笑,露出两排白牙,手里还紧紧攥着没打完的那一发子弹。
当天傍晚,放哨的战士气喘吁吁跑回来:“林参谋,西北山梁上有鬼子斥候!拿着望远镜偷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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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猎人的抗战请大家收藏:()猎人的抗战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林岚眼神一凛:“距离多少?”
“差不多三百米!”
“柱子,跟我来!”林岚抓起一把狙击步枪,塞到柱子手里,“让你昨天省的那颗子弹派上用场。”
山梁背面,柱子趴在草丛里,步枪架在石头上。三百米外的松树后,果然有个戴钢盔的鬼子正举着望远镜张望。
“风速每秒两米,东南风。”林岚在他耳边说,“瞄准他胸口上方一拳,偏左半指。”
柱子点头,眼睛贴紧瞄准镜,心跳得像打鼓,却比打靶时稳多了。他想起林岚说的“想着子弹要钻进鬼子心脏”,缓缓呼气,手指加力——
“砰!”
远处的鬼子像断了线的风筝,直挺挺倒了下去,望远镜摔在地上。
“中了!”旁边的战士压低声音欢呼,激动得差点蹦起来。
柱子趴在地上,半天没动,直到林岚拍他肩膀,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后背却烫得像着了火。
回到驻地,消息早就传开了。战士们围着柱子,把他抬起来抛向空中,络腮胡战士扯着嗓子喊:“柱子是神射手!以后咱们有远程杀手了!”
林岚挤进来,从弹药袋里掏出五发子弹,塞到柱子手里——那是她一直舍不得用的进口子弹,黄铜外壳闪着光。
“这是奖励。”林岚看着他眼里的光,语气郑重,“记住这一枪的感觉,战场上每颗子弹都要这样,一枪都别浪费。”
柱子攥着子弹,指节都白了,突然“啪”地敬了个礼,声音带着哭腔:“林参谋,俺……俺以后一定多杀鬼子,不辜负你教俺!”
林岚笑着回礼,目光扫过围过来的战士们,声音清亮:“不止柱子,你们都得记住——好射手不是天生的,是子弹喂出来的,更是心练出来的。等你们个个都能枪枪毙敌,鬼子就不敢再来嘚瑟了!”
“是!”战士们齐声应道,声音震得树上的叶子都落下来几片。柱子攥着那五发子弹,悄悄往靶场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明天天不亮,就去练瞄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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